花辞听清这句话,心猛的被拽起,五味杂陈的翻滚着。
他忽然有点痛恨自己,恨自己粗心大意,失了灵力,眼看着米骁骁如此难受,却依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花辞想下去拿药,还没动作,一只爪就被米骁骁捉住了。
米骁骁的指尖滚烫,像烧旺的火炉,热流顺着四肢百骸侵袭过来,大有野火燎原的架势。
那手心包着他,力度明明很轻,可他能感受到,这人此刻用尽了力气,生怕他走掉。
花辞眼梢微动,低低在心中说了句,本君不走……
说完,米骁骁似同他有心灵感应一般,呓语着,小心翼翼地,松动了攥死的手指,但还是不愿分开地勾着他。
花辞偏过头,日头早就落下,只留了抹清淡月光。
他俯下身,趴在米骁骁伸出的手臂上,触感一样的热,米骁骁感受到他的动作,迷糊着侧过身,做出与他相对的姿势。
只是眼还闭着,浅浅的褶皱撑开了,轮廓似月牙般浅淡。
小口呵着气,力度均匀,跟输送热风的小型空调,对着花辞脖颈喷热气。
倏而,窗外的月色暗了一下,小区路口的红枫被冷风吹响,哗啦哗啦,伴着极白闪电一划而过。
云笼住月,雷声笼住云,似是又要变天。
米骁骁最怕这种天气,尤其是在夜晚,花辞犹记得上回,米骁骁被急雨狂风惊吓的死抓被角的模样。
他离开少年瘦弱的小臂,又一骨碌跑下去,进去白宇天房间,想辨认一下,那是否是退烧药。
天黑下来,屋中没了月色更加地黑,花辞蹦起去开灯,灯没亮。
隐约听到有人打开房门,在走廊里大声抱怨,“搞什么,这电闸怎么拉不回去了!”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花辞走回来,扒出说明书,只见上面乱七八糟一堆化学符号,是他看不懂的东西,一堆密麻文字中,瞧见似有“退热”的字样。
应该就是它了吧?花辞又去扒药盒,他这兽态的模样,做事还真是不太方便。
花辞扒得很慢,白色地板块接连闪动几下,是被屋外的闪电晃出的光。
许是太过专心,再加上外面已经开始风雨交加,冷雨如冰雹般砸下来,落在窗上噼啪作响,便没能感知米骁骁的异动。
米骁骁昏沉着醒来,准确的说,是被这场暴雨惊醒的。
他出了很多汗,不仅打shi睡衣,连沙发上铺的棉布单都渗透了,入眼一片漆黑,伴着纷乱的雷鸣大雨,令他心生恐惧。
米骁骁艰难坐起身,四肢无力,周身绵软,他抓着沙发上的布单用力,布单就印出一片shi痕。
米骁骁费力的呼吸几下,脑子发晕,鼻子闷堵,想开口,声音却嘶哑的发不出声调。
他还记得白宇天不在家,方拓也不在店里,米骁骁忽然间生出点悲凉。
他怕这种雨夜,多年前的一个夜晚,米骁骁也是像这样发起了高烧,也是像这样忽然醒来,而米岳不在,屋内更静的可怕。
米岳去镇里找大夫了,但因着镇民排斥米骁骁,米岳求了很久,大夫都不肯来。
米岳当即跟大夫吵了起来,耽误太多时间,米骁骁被惊雷震得直往被子里钻,第一次,感觉到孤独的夜晚太过难熬。
后来,就留下了后遗症。
米骁骁捂着耳朵喘息,心跳声就从掌中反射出来,咚咚响着,震得他耳朵痛。
米骁骁捂了一会,蓦然睁开死闭着的眼,想到那总是很黏糊他的小身影,他的花花……对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有花花了。
“花花……”米骁骁放下手臂,站起身,摸黑地往前迈步,急切的喊着。
花辞成功扒出小药片,但怎么也抓不起来。
米骁骁遍寻不到那个白色的小身影,冷汗越流越多,眼前一阵阵发黑,与这沉黑的夜不同,是跌入深渊时,周身环绕着的朦胧暗流。
“花花……你在哪……”这一声带了点委屈,鼻音浓重,连眼角都红透了。
花辞顿住,细听一会儿,似有虚虚脚步在缓慢挪动,他暂时放弃拿药片,踱步出来,正看到米骁骁颤颤巍巍往前探步。
桌角放着把水果刀,米骁骁白天用过,刀尖锋利,也正一点点往前挪动,被米骁骁的睡裤刮着走。
米骁骁无知无觉的迈步,烧的双目昏花,焦躁的喊着他,仿佛要急哭了。
花辞迈步来迎,米骁骁也往前迈步,那水果刀挨到桌沿,顺势而下,刀尖正对着他脚背扎来!
花辞眼尖瞥见,心急如焚,情急之下飞奔而来,足尖点地,七瓣莲忽的运起力量,待到揽住米骁骁时,已是一身黑衣的男人形象。
“哐啷——”刀尖扎向地板,晃动着立在了那里。
“花花……”米骁骁几近又要支撑不住,眼前之人越发模糊,仅从鼻端飘来的异香分辨出,对方就是他的花花。
来不及多想为何花辞能扶住他,就沉沉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