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冬青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失去记忆前最后一刻看到的是钟怀远俯身亲吻自己眼睛时不断放大直至模糊的嘴唇,鼻腔中还充斥着新鲜的洗涤剂味道。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回到了小时候和春堂的老宅。他和宋林锦跳入假山池里摸鲤鱼,背部红金色的花纹穿过他们的rourou的手指,在阳光下拖出宝石般的尾晕。他沿着宅前的石板路跑过小学、中学,宋林锦在后面一路追到国医大,拖在斜后方的影子不断抽长变宽,最终碎在后者鞋底。
游动的观赏鲤忽然贴着他的鼻尖从头顶跃过狠狠摔晕在地上,他吓得转过身去,直撞上宋林锦用那张被酒浸泡到模糊的脸诡异地叨念着:“我不会输,我不会输……”
每天早晨的固定闹钟及时将他从噩梦中拽出来,祁冬青不顾额头即将滚落的冷汗,正欲伸手去摸手机,两秒之后铃声被钟怀远从另一侧床头柜滑动切断。
钟怀远侧身时露出肌rou紧实的背部曲线,上面隐约分布着错杂的红痕。借着熹微的晨光,祁冬青有些不安地举起手,果然看到了超出手指末端的指甲。
他有些懊恼地将身子转向钟怀远,重新趴回温暖的胸口。
“早安。感觉怎么样?”钟怀远被这番乖巧的示弱戳中萌点,垂头吻他眉心却被一触即分时沾上的shi意惊到,连忙拉开彼此的距离去观察他的表情,“怎么一头汗?”
祁冬青无视掉了跟随动作泛上来的细密酸痛,甜蜜地回吻:“我没事,就是梦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有些干涩的唇陷入脸颊后快速分开,钟怀远听出了他语气中因为后怕而发颤的尾音:“说说看?”
“昨天晚上被我吓到了吧?突然那么饥渴地扑向你。”祁冬青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半张脸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其实在洗手间里宋林锦把我摁在墙上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但好在他残存了些理智,估计也并不是真心要伤害我,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踹到他。”即便过了一晚,祁冬青依然无法将一直很照顾自己的竹马与图谋不轨的禽兽干脆利落地画上等号,但也不会无视对方伤害到他的事实。
他有些无奈又担忧地将眼神挪回身侧,钟怀远一言不发,但脸上分明写满了“我想杀人”。
钟怀远忽然想起昨晚留言墙上宋林锦与名字一同签下的“志在必得”,嘴边腾起一丝嘲讽。定错了追求目标如同钻冰求酥,这辈子都无法得到。
从他身边抢人,想得倒挺美的。钟怀远板着一张脸,一翻身将腿缠到老婆的腰上。
祁冬青被他八爪鱼一样禁锢自己的姿势逗笑了,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我们远哥又醋啦?”
“本来我很不安,但是被你那么坚定地闯、入,除了幸福,其他什么感知都没有了。”祁冬青说话的时候,爱意全部流动在他波光般的眼神里,“昨晚是非常美妙的一晚,谢谢你带给我极致的体验。”
钟怀远将额头抵住他的,勾唇一笑:“对我来说也是。”
钟怀远今天上晚班,祁冬青检查了一遍预约发现早上没有安排,碍于昨晚睡眠不足,他破天荒决定下午再去分馆。于是两人放心地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将近中午才起来,黏糊糊地烧了一顿早午饭应付了肚子。
祁冬青换裤子的时候感觉到西裤布料摩擦到大腿根处带来了一阵刺痛,他扒着那附近的rou往全身镜里一看,发现上面竟然有一个清晰可见的整齐牙印,其中三分之二还啃在屁股上。
他羞红着一张脸,将换下来的睡裤劈到始作俑狗的头上:“看你干的好事!”
钟怀远将睡裤揪下来,忍着笑说:“小孩子吃冰淇淋都有偏好的口味,我们成年人当然也要挑最嫩的部位下嘴……唉,我错了!”
还真把他的屁股当桃子了是吧!
祁冬青气鼓鼓地换了套舒适的运动装,拎起包就往外走,钟怀远将刚才被当作武器丢向自己的衣服都整理好,才跑出卧室将生气的老婆堵在玄关处。
“跟你开玩笑的。”瞧见对方被逼到眼尾泛粉,钟怀远心里软得不像话,替他整理好卫衣不对称的帽带,“路上小心,明早见。”
钟怀远今天的晚饭又是在食堂解决的,在等待选餐的过程中,他突然收到了钟知停的电话。
“在哪?”
“食堂。有事?”
“行,我过来。”
自从上次食堂握手言和之后,他们其实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只是在医院里偶尔碰面时打个招呼。虽然两人的面部表情一时难以改掉互相厌弃的惯性,但他们面对彼此时仿佛被520加固过的下巴竟然出现了松动,这已经足够震撼大家了——
更何况此刻,仁济内部宿命般的“仇敌”竟然如此气氛融洽地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你不觉得这样太高调了吗?”钟怀远被四周打量的目光刺到太阳xue发疼,一时间颇为无奈,“如果传到钟院长耳朵里,他骂你跟我这种不可回收垃圾为伍,可别赖我抹黑了你的形象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