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暗,允冬摸索着走到自家所在的3号楼,爬楼梯慢慢往上。90年代的老建筑,一层四户人,建筑已经破败得墙皮剥落,墙角都借着蛛网,褪色的治病开锁小广告斑驳地贴在各处。
允冬家所在的2层早已没有住人,他本以为陈鹤是暴力破坏门锁进入的,可到达家门口,却发现房门是用钥匙打开的,完好无损。
“陈鹤?”地板上只有薄薄的灰尘,母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提醒他遣人来打扫,对这个帮助他们家度过最艰难时期的小家很是眷恋。
允冬走向自己的卧室,发现陈鹤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什么,窗帘敞开着,楼外路灯的光芒洒了进来。
“都是我上小学和中学时候看的书,很基础的。”允冬从背后走近,却发现陈鹤看的并非书籍,而是一本大开本的相册,翻开的照片是他参加林少丞初中毕业典礼时的合影留念。
“这是我的邻居。”允冬道。
陈鹤转过头,问:“邻居?”
顾允冬叹了口气:“你是拿时容的钥匙进来的,对不对?”
陈鹤起身,拉住他的手走到床边,“你们就是在这里洞房的,你和时容结婚的时候。”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允冬觉得有点奇怪,“我还以为他只会说……林少丞的事。”
说到这里,允冬的情绪略显低落,“我少年时就谈过这一场恋爱,算是初恋吧,所以印象很深。你很在意这个?”
陈鹤没答话,搂着他向床头倾斜,手伸过去解他上衣的衣扣。允冬瞬间有些慌乱。
这里是他和林少丞无数次做爱的地方,也是时容和他度过新婚之夜的地方。陈鹤为什么忽然起了这个兴趣?
他的脑海里纷乱无比,一时间全是翻来覆去的记忆。陈鹤慢慢地脱着他的衣服,嘴唇顺着动作吻过他每一寸赤裸的肌肤。
允冬身体战栗,被压在旧旧的床单上,耳边是少时林少丞激动的话语:“允冬,你身体里好棒,我好喜欢你!”
还有时容极端压抑的喘息,恨不得把他吞噬殆尽的激烈cao弄。
“不行!!”这张床上承载了他的太多回忆,他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再和第三个人在这上面滚床单。
允冬情绪激动,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感情全数爆发,他猛地推开陈鹤,退缩到床角抱膝而坐,眼里带着十足的抗拒。
“你为什么要这样?是时容叫你来逼我的?我以为你、你——”
“没有谁逼我。”陈鹤在床的另一头看着他,发丝凌乱,眼里似乎发着微光,“我只是确定一下,你的心意。”
允冬觉得荒谬:“你确定我心意的方式,这么莫名其妙?”
“对不起。”陈鹤把他的衣服递过去,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却怎么看怎么勉强,“我们回家吧,快穿上,不要受凉了。”
顾允冬慢慢收拾自己,看似不重要的线索次第串联起来。陈鹤今天很不同,除了肯定去找过时容之外,外表也有一些不同,是哪里呢……
发过神经的男人搂着他下楼,替他挡风,就连坐进车里后,帮他系安全带的动作也充满爱意。允冬怔怔地对上双眸,电光火石间,忽然明悟,“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在发光!”
“不影响视物。”陈鹤镇定地开着车,允冬却感觉到他身上有种忧郁感在蔓延。好像和自己在一起以来,他一直都这样,患得患失的。
“那种眼睛……”允冬眼神放空,回忆起来,“时容也曾经有过,那样的眼睛。”
“是,这是他赋予我的能力,可以入侵他人的思想。不过,我的这个,明天就会消失。”
“我想起来了……”允冬的思绪回到几年前的时候。
那会儿他已经从被林少丞打击的绝望中走出来,毕业回到S市,在春森建筑设计事务所找到工作。父亲和母亲却忽然慌慌张张地在离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找到正下班回家的他,说以前给他治过病的大师找上门来,要履行当初的约定。
“结婚?”允冬傻眼了。他还想再问,父亲母亲却像是受了什么惊似的,一个劲儿地发抖,还说要送走他。
“允冬啊,你现在赶紧走——啊啊啊!”
夫妇下一秒就尖叫着看向他身后,一个面容俊美,笑容带着几分狡黠的男人跟背后灵似的忽然出现,笑道:“岳父岳母别紧张,我看婚礼就在顾家办好了。我家很远,要过去可能不方便。”
后来允冬才搞清楚,时容不是人,而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大妖。他来无影去无踪,不管父母在哪儿,都能被他找到,Jing神压迫到后来,完全抵挡不住。
允冬花了好久才接受这个超自然的事实,还见过一些时容的妖怪手下,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同意婚事。反正他当时……也已经失去了最想共度一生的人。
结婚的那天,时容逼着他穿上大红的新娘嫁衣,凤冠霞帔地办了场正经的婚礼,在S市的豪华洲际酒店宴请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可他却执意要在顾家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