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又失约了──。莱诺足有九天没能见到培林一眼,左手五指被焦虑的他来回囓咬得出血。莱诺每天要好几次紧迫追问准时给他送来餐点的仆人,也只能得到”先生很快就回来了。”、”先生昨晚回来过你没见到吗?”、”先生方才才出门呢!”、”我可不是靠整天回答你问题获得一块面包的!”之类的,让莱诺更为焦虑的答案。
莱诺把自己缩成一团,坐在床的角落,两手紧紧环抱双脚。这是他发现怀孕後养成的习惯姿势,这样蜷缩藏起自己的肚子,因为莱诺害怕会被人发现他怀孕了。可是不论他再怎麽遮掩,莱诺都能逐渐感受到比昨日更膨胀鼓起的小肚子,一点一点,罪恶的种子每一天每一天在他身体里茁长发育。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次性交後怀孕的,但现在肚子一天大过一天──那个少年男仆总是用奇怪的眼光扫荡自己的身体。
在这个陌生的都城,他一介男身受胎的异事也许会被这里的外地人发现,他会不会根本回不了家,下一秒就被人捆起来活活烧死。光这麽想莱诺就怕得想要撕吼大叫,偏只能缩得像颗小鸽蛋一样,咕滋咕滋啮咬他已经快烂掉的大拇指rou。
在刚过三天时,莱诺还能安慰自己是培林先生太忙了,但在第七天的时候,莱诺就无法入眠,他怕自己会因为闭上眼睛睡眠而错失与培林先生会面。
到今天莱诺已经失眠整整两天了,他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幻听,真可怕,那是恶魔的化身吗?主啊、主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莱诺!”来了!又来──,
”————莱诺!”
莱诺呆愣愣地瞧见彷佛从天而降突然现身在他面前的培林,忍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培林放声嚎啕大哭,以他的年纪,承受得实在太多了。
感到培林又在安抚一样轻拍他的後背,莱诺怕自己万一昏睡过去,培林会再度从他眼里消失不见,连忙爬起来抓住培林手臂:”大人─咳、大人─您答应我的事呢?怎麽样了?怎麽样了?”
培林一顿,接着小声轻咳,边抚拍莱诺边低声回答:”嗯孩子,你看起来又消瘦了,一定等得心急了吧?抱歉,是我不对,我要先对你道歉,我失约了。可我那天仔细想过後实在是觉得处处疑窦,越想越觉思虑不周,如判决有误,我害自己事小,若是害了你口中那位未婚夫──那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吧?不止我贻笑大方犯刑,还会害得那名少年犯下同性鸡jian的异端重罪。亲爱的孩子,我必须提醒你,这可是要判处火刑的,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大人大人?”莱诺眼神空虚茫茫直盯培林一张一闭的嘴,却怎麽也听不明白了:”大人您是什麽意思?卑下不明白?”他扑簌落下的眼泪依然让培林轻柔擦去,这次却怎麽也擦不尽了。
培林拍抚的动作停顿,彷佛有多艰难得无法出口:”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梆笛城之事,但,我不能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普通的少年,不是你说的什麽雌雄同体。”
“不─是真的!请您相信我!”莱诺泪水像洪流一样溃堤,他将培林给他擦泪的那只手抓过来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我怀孕了呀!您瞧!我真的怀孕了呀!”方才还嫌大得太快的肚子,莱诺现在只恨他长得不够快不够大。
培林被拉得差点歪倒,他一把揽住胡搅乱扯的莱诺,双手紧紧钳住他:”好孩子─听我说!你现在就回家去,你诬赖那个男孩的事,看在你还年少的份上我会替你保密的!”
被困得动弹不得的莱诺在培林怀里,眼泪如倾倒的大雨汹涌地流个不停,一下子就打shi了培林的袍襟,他嘴上不断喃喃重覆:”我没有骗您!没有!...啊啊──大人!大人!相信我求求您相信我求求您了!”
莱诺哭状十分凄惨可怜,整张脸shi涟涟的,几缕发丝与浓密的睫毛几乎缠在一块,撕心裂肺地痛哭嘶吼,培林忍俊不住,略放松双手桎梏再苦口劝说:”乖,回家去吧,这只是一时错误的念头,就忘了吧!”
他是不是还在跋涉奔波的路上?是不是还蜷缩成一团枕在树下那颗冰冷的石头上?他根本没有进城,没有见到萨里托先生,不然怎麽会跟那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吓醒的噩梦一样呢?
迷惘的眼神错愕、又抱一丝希望看向培林,培林却还是用那”宽容一个说谎的孩子”的怜悯目光垂眸看他,莱诺终於痛苦地承受不住,伏地呜呜大声痛哭。
在培林再次叹气温声开口劝诫时,莱诺突然晃头用力挣开培林一直安慰轻抚他的手,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说:”我可以证明!”然後一把掀开培林准备给他的新衣。
“你在做什麽!?培林被吓得慌忙伸手阻止,很快用力按住莱诺的手,莱诺只拿那对可怜兮兮的红眼对他说:”大人,卑下可以证明,卑下可以证明的!”
培林紧紧制止莱诺动作,奇怪地皱眉询问:”孩子,你能怎麽证明?”
方才还有点神经叨叨絮絮的莱诺好像瞬间清醒,不止眼眶红,连脸蛋都一霎间转得血红。他不敢直视培林,缩肩羞涩垂首,像只躲到洞里的小土拨鼠般,声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