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自伤以死相逼之后,王瑜多日没再碰他。只是宫里的上下摆件都换成了不易碎的,碗筷更是变成了翠竹新造,还排了一堆人围着他。
王睿本以为他皇叔要囚禁他,但是他出宫这些倒也不拦着,就是跟得进了点,王睿也就不再管。
陈留王有心跟他的小侄儿解释一番,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不知如何开口。王睿没有寻死的倾向他就放了一半的心,就是天天被人冷脸相对也无所谓了,甚至还会等王睿睡着了再悄悄的来打个地铺。
不过眼下怎么应付王瑜到不重要,而是得尽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拿到那样东西。
陈留王忙着逼宫之后的大小事宜,白日里只同他见过几面,跟他说钦天监和左相订下了半年后的登基吉日,因为大火宫中宫殿要修缮,暂时他还得住在这里。他身体还未大安,待修养好再见朝臣不迟。
王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王瑜想碰碰他,他就绞着手,整个人绷紧如一张弓,王瑜就不忍再做什么了。
等王睿的腕子长好,峭嵺的春寒过去,四月间,桃、杏、李已花开枝头。王瑜有心要王睿出去走走,让他身边口才好的大太监、宫女劝了三四次,他才松口。其实如果不是上了直接答应太像想去跳湖寻死,早在第一次被劝王睿就同意了。
不过他答应了,这些人先是松口气,又捏把汗。终究还是怕了他寻死,御花园里大湖小潭连片的,一个拉不住就不好了,就提议他去前岁刚刚扩建好的瞻园。
“陛下,这瞻园虽在宫外,却也不会有太多人去,到时让人清清场,只留花鸟间鸣,也是御花园之下的一品了,”现在在王睿身边的是前内务总管带出来的徒弟,也就是他父皇身边最的用大太监的干儿子,“更听人说那里面新进了一对儿白鹤,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驯养,长羽不剪也不会逃跑,若是天色晴朗,双鹤腾飞,更是个祥瑞的景儿。”
王睿被他的儿化音绕的头痛,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答应了。反正他只是要找个僻静地方收下暗卫总领的效忠和信物,去哪无所谓。
他那个目前一心为他谋划的好皇叔可能从没想过,他手下的暗卫好用是不假,永不背叛主人也不假,但这个主人,指的却是每一任的大乾皇帝。这些暗卫交到诸人手上的目的,不仅是助力,还有监视控制的意味。
前朝一定了登基时间,送来了传国玉玺,他皇叔的暗卫就对他说了这事,他知道这真相的时间更早,因为他那个没有几面之缘的母妃,就是因为得知了这个秘密去世的。
次日轻车简从,京都的氏族都得了信儿,说有大人物去往,忙都约束家人,普通百姓又进不去,确实这里没有个人影。
瞻园引岁水流过,深度不及脚踝。环着这道水流两岸成太极两半,Yin多奇石,阳多花木。景色确实能赶上前世的5级风景区,但他不是来赏景的,也就看不入眼。
他走到一个亭子里,亭子周围空旷,只在后面有一株高大的山茶花,他把跟着的人都赶走,说要静静。十米之外,随员不敢直视圣颜,离得远了花影交错下也看不清这里发生了什么。
收了信物玉佩,接了所有暗卫指尖血染的方帕,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暗卫总领又消失不见,挺有速度的。
红帕子他没兴趣,挥手丢给暗卫,玉佩放哪都不安心,干脆挂脖子里。
阳光正好,花香伴着微风催人入眠。王睿单手支起胳膊,闭目小憩。
十七岁的年纪,面容尚未长开,细眉淡唇,美好不似方物。乌色长发松散挽起,还未加冠,就用一根白玉簪斜斜插着。手里的金丝扇放在石桌上,缀着的络子随风摇曳,人入景,如水彩繁纷。
镇远大将军冠军侯白起来到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美人美景。
一片丹红花瓣恰巧飘到美人额间,更衬肤色白皙。
他玄衣,少年白衣,踏进一步,便是水墨和纯白的碰撞。大将军腰带长剑,步法独特,避开人眼已到少年跟前,他有点舍不得打破眼前的美景,只伸手轻轻把一缕搭在少年脸上的顽皮发丝扶开。
身后传来嘲杂之音,还有少女骄横聒噪的咒骂,白起不做思虑,顺从心意揽抱起少年,两三下就上了后面的花茶树,借着树冠躲藏起来。
“你呜呜”
这样大的动作自然吵醒了王睿,从深眠中醒来眼前还有点模糊,就觉得自己被硬如钢铁的胳膊拦了,窝在一人怀里,视线飞速上升。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忘了说,小皇帝没什么弱点,除了一点点恐高。
王睿僵硬的抓着白起,生怕自己掉下去。下面的人好像拦住了哪家的小姐,起了纠纷,而且还发现自己不见了。他刚想出声,就被捂了嘴巴。
“莫动,”环着他的这个怀抱带着冷梅的气息,声音也是,如春溪碎冰般悦耳,“在找你?”
王睿点点头。
少年的唇就这样蹭了两下,温软的触在白起手心。大将军一挑眉,不动声色的把人搂紧半分。少年身体的温热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像温茶入腹,分外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