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粗重的喘息声在山林间回荡,苏恬卖力地向山林深处跑着,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身后。天色已暗,苏恬目光所能看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跑了一天,他的衣服早就被山间的树枝刮的破破烂烂,他发丝散乱,双腿也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提不起来。山上碎石多,山路又崎岖,苏恬不敢停下来,只奋力地向前走着,脚下的罗袜被足上细碎的伤口中渗出的鲜血给染红。
苏恬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他家境贫寒,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娘亲哥哥还有他这个双儿相依为命。哥哥好赌又懒惰,二十多岁的人了却成天就只知道喝酒赌钱,他自己又是个瘦弱的双儿,再加上家里穷身体从小就缺乏营养,已经将将成年的身子却依然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平时全凭着他和他娘亲一起接些绣活儿来补贴家用。前些日子他哥哥又输了好大一笔钱,要债的在他家恐吓说还不上钱就拿他哥哥的命来抵,把他哥哥吓的差点失禁。他娘又一向偏疼他哥哥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对他从来都舍不得骂一句重话,这个时候也只能抱着儿子放声痛哭。
这天夜里,苏恬正好起来小解,经过他娘亲的房间时,突然听见他娘亲和哥哥在密谋什么东西,听着内容仿佛还和自己有关。苏恬赶紧低下身子,把耳朵置于窗边仔细探听,结果听到的东西让他气到浑身发抖:他那混账哥哥竟是打算把他卖到男风馆去,拿了银钱好去还赌债!还劝他娘亲说男风馆的老鸨早就看上了他自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愿意出高价把他收到馆里,若是娘亲愿意的话,明天就能把人带走再把钱给送来。的确,苏恬虽然因为家里穷,身体比平常的双儿都要瘦弱一些,但那张脸却是清纯可爱,再加上他皮肤生来白皙,眼睛又大又圆,乍一看便让人顿生怜惜。苏恬的娘亲软弱无能又毫无主见,为了救她宝贝儿子的命什么都做的出来,听了儿子的话顿时心动不已,想着苏恬一个双儿今年十六岁,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迟早也是要嫁到别家去,倒不如卖个好价钱,救了他哥哥的命,也让苏家不至于断了香火,这样想着,也就马上同意了下来。苏恬在窗外气的眼圈发红,心里又止不住为这淡薄的亲情而感到悲哀。他不敢惊动房内的哥哥和娘亲,连小解也忘了去,只悄悄地退回自己的房中,打算明日就找个时机逃出家去,说什么也不能被卖到男风馆去当小倌,受人折辱。
因为心里装着事,苏恬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洗漱完,拿好房中自己偷偷存的十几枚铜板,悄悄走出了房门。就要出家门口时,他娘亲突然起床出来洗漱,看见他出门的身影连忙问他要到哪儿去,苏恬随意答了一声,连头都不敢回,也不顾身后的娘亲会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便飞快跑出了家门。
知道娘亲看到自己那奇怪的举动定会去屋里叫醒那混账哥哥来抓自己,苏恬心脏跳得飞快,看好一个方向便快速飞跑而去。苏恬家地处山区的一座偏僻的小镇子上,出了镇子向前走似乎是一片村庄,后面便是一片群山。苏恬打定主意要往山上跑,山上没有人烟,地势也复杂,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虽然山上也有许多不知名的危险,但对于苏恬来说,就是被山上的野兽咬死,也好过被卖到那腌臢地方被折磨死得好,苏恬想着,飞奔的双腿不禁迈得更快。
跑了好久好久都不曾停下,直到天色越来越暗,目光所及之处也越来越荒凉和陌生,苏恬才敢回头,看着身后那空无一人的山道。苏恬已经跑入了山中,身边是肆意生长的树枝,脚下是细碎的山石,意识到哥哥不可能追到这里来,苏恬再也跑不动,开始慢慢往山上走去。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下来,苏恬立马感受到身体的疼痛和疲惫。为了逃跑,苏恬已经一整天没有停下来吃过东西,肚子早已饥肠辘辘。身上的衣物被树枝刮破,原本细嫩的双脚也被碎石划开一道道伤口,现在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苏恬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全身上下累得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突然,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苏恬倒在地上,一躺下便顺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