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喂沈铖吃了些东西,吃到一半小常端了一碗药来,本来以为是王爷要喝的,沈铖却要柳卿服用,只说是调理身子的汤药,柳卿虽觉得疑惑,却没想那么多,沈铖递给他的就算是毒药他都能毫不犹豫喝下去。
之后柳卿陪着沈铖小睡,沈铖应该是真的虚弱疲惫,没一会就呼吸均匀,柳卿却是满腹心疼根本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守着沈铖,帮他按住心口轻轻地揉,每隔一会就要去擦额上渗出的汗水。
柳卿近乎贪婪得看着沈铖,连眼睛舍不得眨,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与沈铖的初见,那时候自己狼狈不堪,光着下身洗那沾了尿水的裤子,被人袭击肆意轻薄,又脏又贱绝望无助。福王有如神祗从天而降,毫不犹豫将他抱起,从那一刻起便开始给他无尽的温暖和希望。
他高高在上,他低如尘埃,无论怎么对比都是天壤云泥之别,柳卿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抛开所有过往,如寻常人一般,有机会与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沈铖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牵着他的手,耐心坚定地教他站立行走,一点一滴带他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沈铖给予柳卿的不仅仅是重生和救赎,更是他从今往后整个人生的意义所在。所以即便柳卿相信沈铖一定能逢凶化吉,但如果沈铖真的有个什么意外,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去。
这份决心柳卿不会告诉沈铖,在事情没到那一步之前,他会按照沈铖所希望的那样,照顾好自己,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乖乖地,安静地,等他归来。
傍晚的时候逸将军和傅远来过一次,虽大摇大摆推了门进来,却无人通报,彼时沈铖靠坐在床上,逗着小鹌鹑嘴对嘴给他喂水,柳卿脸颊脖颈绯红一片,软在沈铖怀里,看起来更像是被喂的那一个。
傅远哎呀一声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偷地看,小鹌鹑推开沈铖弹跳起来,连敌意都暂时忘记了,只埋着头局促地整理衣服。
美人将军开门见山,还是那两个简单的字,解药。傅远跟在旁边耸耸肩,意思是他已经劝过了觉得过两天也没所谓,但无奈有人就是不听。
沈铖好整以暇,牵起唇角笑得有些恶劣,随即故作惊讶道,“你们难道真的就没找大夫看看?”
此话一出阿逸和傅远都是一愣,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好像确实没有。
沈铖看他们那反应忍不住哈哈大笑,“本王说什么就信什么,逸将军意料之外是个实在人那哪里是什么毒药,不过是降火益气的普通药丸罢了,吃了无伤大雅,哈哈哈”
美人将军知道被耍了,面色铁青,堂堂福王,言而无信?用这种事开玩笑,难道还骄傲自豪了不成?只是见沈铖明显虚弱不堪,而他和傅远又确实受了沈铖的恩惠,是以阿逸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憋着。
傅远挠挠头,想着自从吃了“毒药”之后,总觉得浑身不得劲,还以这个为由头和阿逸撒娇耍赖,百试百灵,有些赧然,却一笑置之,“福王也真是个妙人。”
沈铖没有再打诨,郑重将柳卿托付于他们,傅远大大咧咧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美人将军不置一词,柳卿则是下意识捏了捏沈铖的手,却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小常慌慌张张推门闯进来,磕磕巴巴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说全了,“禁卫军将王府前前后后围了个严严实实,彭将军拿了圣旨来,请,请王爷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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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是请,不是收押也是软禁,沈铖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不想弄得太像生离死别,甚至都没有给柳卿一个拥抱,如同寻常那般对他微微一笑,转而去跟众人说,“你们藏一藏不要现身,只要本王跟着去了,他们也没理由搜府。等禁军都撤了你们再想办法悄悄走小常你也陪着柳卿一起吧,若真有事,你贴身伺候本王,难保不被牵连,本王不需要你愚忠,保命要紧。”
小常哽咽,噗通一声跪下给连连给他磕头,沈铖摆摆手,让他好好照顾柳卿,便径直往外走。柳卿终究不舍,上前一步想要叫住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柳卿惊了惊心下着急,追出两步却被傅远扣住了胳臂。
柳卿到了这会终是明白,之前沈铖哄他喝下的那碗药的作用了。他现在是古丹的小皇子,不会也听不懂官话,沈铖是怕他一时情急管不住自己,不管说出什么来都是必然惹祸上身,所以用药让他暂时失了声。
柳卿不再坚持,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沈铖挺拔从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闭了闭眼落下泪来。
这之后悄无声息回了驿站,关于福王的一切消息,柳卿都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福王殿前吐血昏迷,婚礼延期。
隔日太庙被烧,天罚大乾的消息不胫而走,举国恐慌。
皇帝为安抚人心,决定不日祭天,将福王的福泽献祭。
几日后祭天仪式顺利,福王怀瑾握瑜玉洁松贞,德行倍善心系大乾。愿以小全大,以一己之身承担天罚,空五脏,去尘俗,返璞归真,为天下苍生祈福。
三日后,福王因殚Jing竭虑病体空乏,替大乾受了天罚,殁于太庙内。
饶是柳卿明白着只是沈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