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铖的病终是在连续高烧了四日之后开始好转,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铖这一场病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第五日温度彻底退了不说,连Jing神都好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寻常该有的病愈后的虚弱无力感。
更蹊跷的是,他病好之后没几天,朝堂上又再次接到下面的奏报,原本闹的虫灾也是最大程度的受到了控制,不知是不是药物作用,但总之是受了福王的福泽。于是福王锦鲤的头衔,越发声名大噪。沈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世人是不是要给他修一座庙宇,天天供奉?那他的香火一定很好。
柳卿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却是由衷谢天谢地,被沈铖撞见他将合十的双手放在唇边悄悄拜天感谢,柳卿支支吾吾臊得满脸通红,他从沈铖的态度中看得出来,沈铖并不信这些,所以被抓包就异常羞耻。
沈铖却是没有拿这个来打趣,只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亲鬓角,颇有几分郑重又严肃,“好卿卿,谢谢你。”
柳卿摇摇头,莫名一阵局促,怎么好像说得都是他的功劳似的,他不过是临时抱佛脚,也没那么诚心,谢不谢的,哪里当得起,沈铖一如既往能很轻易看穿他的心思,笑着道,“卿卿衣不解带照顾本王多日,自己吃不好也睡不好,硬生生瘦削了一张小脸,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就当不起一声谢?”
沈铖总有许多歪理邪说,柳卿向来说不过他,也不试图与他争辩,抬头对上沈铖明亮的眼眸,又在他脸上见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份神采飞扬,柳卿心中微定,“只要王爷好了就好。”
沈铖揉了揉他的脑袋,拉着他要去院子里散步,柳卿自是没什么异议,亦步亦趋跟在沈铖身后。福王长身玉立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都气度不凡,柳卿总是这般追着他的背影,躲在他的身后,享受他的宠爱和庇护,乖巧得说一不二,真就像个小鹌鹑,是福王的一个宠物。
可是
柳卿攥了攥两人相握的手,沈铖回以力度重重一捏,随即拽了他一把,让柳卿与他并肩,“问你话呢,中秋想在府里过,还是想去第一楼吃烤鸭?”
视野一下子开阔,满院的花树尽收眼底,枫叶红得耀眼,金菊团团簇簇,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错觉,柳卿心中一阵莫名澎湃,突然死死捏紧沈铖的手,也是在这一刻真正明白了,很久之前,沈铖与他说的,想要就牢牢抓紧的意思。
沈铖感受到他的情绪,停步转身,很耐心地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柳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王爷柳儿柳儿想学医!”
柳卿说出这句话,是做好了要被拒绝的准备的,南风馆里待的时间长了,那些讨赏时你来我往的套路,柳卿自然明白。那时候玉书跟别人打了赌,找那有些显赫的恩客要一方砚台,恩客眼中尽是玩味儿和嘲笑:你一个倌儿,又不懂读书写字,要砚台做什么?
玉书巧笑,眼中波光流转,也不知咬着耳朵和那恩客说了什么,恩客喜形于色,到底是将砚台赏给了玉书。
就好像,逗的是什么小猫小狗,完全不在意玉书其实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
柳卿做不到这样,就算是个玩物,他也不想做小猫小狗,所以以前没少被嬷嬷骂是个赔钱货,连讨赏都不会。
柳卿做好了准备,福王可能会诧异挑眉,也许没有嘲笑,却一定玩味,随即直接了当告诉他,学也学不会,不要浪费时间。或者好一点,沈铖会觉得奇怪,学医复杂辛苦,你好好的学那玩意做什么?
柳卿虽不能像沈铖那般掰着指头数出一二三来说服他,但柳卿想,恃宠而骄他还是可以学得会的。
沈铖的反应却永远在柳卿意料之外,他点了点头,略微思忖,“你现在认的字也差不多,医书不会看不懂,遇见陌生的,当场学了,想必也不会觉得吃力。”
这下轮到柳卿呆愣,他刚刚紧急酝酿的一些类似求求王爷柳儿就是想学的话语,竟然完全没有派上用场,柳卿动了动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沈铖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牵着他继续散步,“本王找张御医来教你,术业有专攻,具体该怎么学,你听他的,医书上看不懂的字本王倒是可以帮上忙”
沈铖自顾自若无其事地说,柳卿却是全然不能理解,忍不住拽了人让他停下脚步,沈铖还是全无自觉,柳卿有些气恼,“王爷不觉得柳儿不自量力?”
沈铖笑,“原来目不识丁的小鹌鹑,连不自量力的这种成语都会说了,又有什么不能学?”
柳卿蹙眉,又问,“那王爷不怕柳儿学不会学不好?”
“怎么会学不好?”沈铖反问,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卿卿天资聪慧,本王教你什么不是一点就通?如果真的学不好,那也是老师教得不好。”
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柳卿被夸得脸上发烫,豁出去般又急急道,“王爷就不问问柳儿柳儿一个做什么想学医?”
沈铖得意洋洋哼笑出声,把柳卿揽进怀里,“还用问?难道不是为了本王?”
柳卿彻底语塞,明明沈铖这么好,他却莫名气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