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铖享了几日清福,虽然他大部分时间还是睡着,但每每睁眼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看见小鹌鹑就在他身边。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中虚弱,看东西自带柔光滤镜,沈铖眼中的柳卿好像一下就褪去了小鹌鹑的特质,虽然依旧软糯乖巧,柔柔顺顺,却比起之前似乎更加沉稳,叫沈铖瞧着满心满眼都冒粉红泡泡。
于是肆无忌惮挥霍起作为伤患的权利,疼了要亲亲,吃饭要哄着,睡不着要陪说话,睡着了也得寸步不离。小鹌鹑百依百顺,即便有时候会被沈铖过分无理的要求弄得面红耳赤,也没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事情。就是偶尔会有点凶,比如沈铖不愿意趴着时候。
沈铖觉得自己大概算不上是个听话的伤患,总是趁着柳卿和小常不在的时候自己偷偷下床,这真不是他乐意折腾,而是,趴着还不如坐着来的舒坦,坐着最多是伤口有点疼,趴着则是没一块骨头不疼,无奈小鹌鹑他们总是不相信。
这会沈铖趁着没人翻了个身,越来越难忽悠的柳卿,意识到刚刚是被沈铖故意支开,已经匆匆去而复返,进到内室一看,眉头就拧起来了,其实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抓包,柳卿拿他没办法又实在气得不行,“王爷!!”
啧啧,如今对他吼得是越来越顺溜,沈铖唇角带笑,完全不听劝阻,自顾自爬起来,将走到近前的小鹌鹑轻轻拥住,“没事的,这样不疼,说过好几次了,你偏不信。”
柳卿顾及他的伤,被抱住了也没有挣扎,只垂着头闷声道,“王爷骗人”不等沈铖反驳什么,柳卿咬了咬唇又道,“不可能不疼,柳儿知道,就是知道。”
沈铖一愣,霎时没了逗弄他的心思,柳卿的过去注定他苦难颇多,受伤可能有如家常便饭,必定是亲身体会过,所以才有底气说他骗人,沈铖攥着柳卿的手腕,拉他一起在床边坐下,“卿卿”
柳卿有点瑟缩,头一直埋着不曾抬起,沈铖牵了他的手,摊开掌心,轻轻摩挲,“这是卿卿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的事情。”
柳卿的眼眶烫了起来,他本不该提起,却因着福王的纵容,变得一时得意忘形,明明已经得了天大的恩宠,为何要用自己那不堪的过去来提醒福王,他柳卿到底是个什么下贱的玩意儿?
沉默将刚刚挺好的气氛摧毁殆尽,柳卿痛恨自己的口无遮拦,福王还在病中,他偏非要不识相地去触霉头。柳卿想找个借口离开,手却被沈铖抓着,认认真真地把玩着。
柳卿是Yin阳人,所以骨架子比一般男性要小,手指如同女性那般纤长且骨节分明,又因为只要挨Cao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所以这双手甚至比养尊处优的福王还要白净细腻,柳卿自觉有些厌恶,下意识挣了挣把手从沈铖手里拿出来,攥成了拳。
福王没有怪罪,只是固执地再次牵了他的手来,将手指一根一根轻轻掰开,继续捏着把玩,“卿卿,本王曾经做过最十恶不赦的事情是弑父虽非手刃,他的死却是我一手造成的,所谓大逆不道,穷凶极恶,你的铖哥哥,就是怎么一个六亲不认的恶人。”
柳卿瞳孔骤缩,只是这么三言两语,就叫人泛起了强烈的不安,若是福王曾经害死了先皇,那可是足以被凌迟炮烙的惊天秘密,怎可随随便便提起,猛地抬头去捂沈铖的唇,柳卿声音带颤,“王爷别说!”
沈铖定定看着柳卿,并不去解释这个误会,“卿卿可会因为这些,对本王生出厌恶和恐惧,觉得本王不配为人,不值得”
“不会!!”沈铖的话还没说完,柳卿就抢答了,这会连沈铖的伤都顾不上,只急切地想要捂住沈铖胡言乱语的嘴,倾身上来甚至把他压得仰躺下去,柳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眼泪涌出来,“王爷是对柳儿最好的人!不管王爷以前是什么样的,王爷现在就是最好的,最最好的”
这些话出口柳卿自己懵了懵,沈铖笑着给他擦眼泪,“所以不管卿卿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最好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柳卿仍旧瞪着眼,似乎不太能理解的样子,沈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背,“傻卿卿,以前的事,已经发生了,痕迹一直在,抹不去忘不掉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已经有所改变,将来,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改变。”
“过去,不能代表永远。”
沈铖的声音很温和,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感,柳卿听了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绪翻涌情难自抑,习惯性沉默地枕在沈铖胸口,柳卿的整个人莫名微微颤抖,沈铖伸手按住他的背心,温度一点点渗透,像是注入了什么力量过来,“卿卿只要,试着迈出那一步就好了,本王知道,现在的卿卿勇敢,坚强,已经不是刚开始那只灰蒙蒙的小鹌鹑了。”
柳卿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鼓鼓腮帮子眉宇纠结,从来就不是什么小鹌鹑,都是王爷瞎喊的本来是腹诽,却无意识说出了声,惹来沈铖的哼笑,柳卿面上发热,懊恼羞涩地闭了嘴,沈铖拍拍他的后背,“卿卿为什么说本王骗人?”
柳卿现在防备全无,闭了闭眼,有些艰难,却是磕磕巴巴地说了,“有人喜欢用鞭子在背后,抽得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