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舜之的瞳孔颜色不算太深,在阳光充足的室内有些晃眼,看过来的时候让人不容易找到焦点,看不穿看不透,有些骇人。
周介嘴里还含着半口胡萝卜粥,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他动弹不得,但还是下意识缩着自己想要躲开裴舜之的视线,在他还算是温和的目光下,连动动喉咙这么个小小的动作都不敢。
他这才后知后觉,大半个下午被晾在门口、被当做一个没有生命失去存在感的摆设,并不是毫无缘由地只为了让他不痛快。这是警告,恐怕也是给他一个自己承认的机会。
可是他没明白。在不被理会的时间里,他恐惧抱怨愤怒,可就是没有反省,没有仔细认真想想,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没能明白自己的过错,反而还发脾气乱扑腾。
周介的眼睛红了,眼球撑满了恐慌的酸胀。
他是真的怕了。
谎话脱口而出心存的侥幸终于在裴舜之刻意的纵容之后湮灭殆尽。周介有些恨自己的迟钝,早在那通让裴舜之脸色变差的电话之后他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应该更早,在那拙劣的谎言说出来的一瞬间他就应该能预知到后果。揭穿他实在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得意忘形才会迟钝,也或许是这栋房子真的让他太没防备,从来都挓挲着一身刺儿的周介竟然真的像一个整天靠着幻想度日的浪漫主义患者一样丢人现眼,丢盔卸甲,贪图一时。
裴舜之把碗放到了地上,碗底在木地板上磕了一声。
周介并没有被那一声吸引注意,眼神涣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舜之抽了他一巴掌,猛的把他打偏了头,脖子撞到铁丝上,撞得严丝合缝,勒得要把空气都呕出来。
他猝不及防把嘴里含的半口粥给咽了下去,呛得很狼狈。
“最开始我跟你说过什么?”裴舜之抿着嘴,目光凌厉得吓人。
周介还是没命地咳嗽,眼睛里盛满了呛出来的眼泪,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
他不回答。
裴舜之掰过了他的下巴,看着他,语速很慢地回答给他听,“我说过,要你的服从,要你的信任。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一点点地把你的信任交出来,我能包容你的错误,也能纵容你耍小聪明小脾气,可是你认为你的敷衍、阳奉Yin违也是可以被主人容忍的吗?”
“我看你本事越来越大了,连说谎都敢了。”
周介撑着眼眶,眼皮上边撑出了浅浅的印子,眼睛瞪成了很委屈的形状,死命摇头,下巴禁锢在裴舜之手里晃动。
“你附属于我,所以要对我坦诚,包括身体的袒露和内心的赤诚,在我的面前,你可以什么都不考虑,不隐瞒不掩饰,只需要信任我然后听从于我,我会教给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会控制你。”
周介的动作一下子停了。
被呛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晃了几下,突然掉了下去。
裴舜之也放了手,食指在他脸上划了一下,一直延伸到嘴角,停住了,“你只需要紧紧地跟着我。”
停在他嘴角的手猛的抬起来,又是一巴掌。
周介有些呆滞地看着裴舜之,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裴舜之却促狭地笑了,并不满意他的反应,“不说话?那就不要说好了。”
他没给周介反应的时间,直接拿出了一根完整的胡萝卜,艳丽的橙红色,可能是Jing心挑出来的,样子很好看,圆润笔直地从上到下慢慢变细直到汇成一个小尖儿。
裴舜之一言不发,捏着周介的下颌撬开了他的嘴,手劲儿大得要命,几乎要把骨头给都给捏紫。
他有些粗暴地把胡萝卜直接捅进周介嘴里,顶到喉咙深处,尖锐的异物感直接又把他的眼泪给逼了出来。把他的呜咽声都给顶了回去,变了调儿,嘶哑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