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最终是红烧了。
因为那场荒唐的献花占用了太多时间,熬汤来不及。为此周介还颇有些气闷,他知道相较而言裴舜之更喜欢喝鱼汤。
餐桌上裴舜之给他挑着鱼刺,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明天开始按清单做菜。
周介觉得多此一举,这清单早该给了,一直拖到现在,裴舜之的口味他也给摸索出来了,这清单难免显得有些多余。
可他这段时间里摸索裴舜之的饮食习惯,不代表裴舜之就闲着。
裴舜之知道他怎么想,往他碗里放了一筷子鱼rou,说:“你的膳食结构安排很不合理,营养结构单一,该给你纠正一下了。”
周介看了看荤素搭配连汤都有的一桌子菜,满脸都是不服气。
裴舜之用筷子敲了他一下,“淀粉、糖类摄入过量,偏爱蛋白质,维生素维生素和胡萝卜素摄入不足。”
周介咕哝了一句,“据说自己不喜欢的就是证明身体不需要。”
他这句话说完,裴舜之突然放下了筷子。
周介被他明显生气的情绪给吓住了,傻呆呆看着他,连口气都不敢出。
越在紧张的氛围之下他的脑子就转得越慢,像是生锈了似的,死活都反应不过来裴舜之是为什么生气。
裴舜之不说话冷冷生气的时候很吓人。
每当这个时候,周介都很怕他会一言不发把他给扫地出门。
不怕打不怕骂,就怕他彻底失望了之后就会抛弃他。
既然想不出原因,也不怎么会讨巧说话,周介很干脆地从椅子上滑下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微微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裴舜之没管他,拿起筷子沉默地吃完了饭。
站起来收拾餐具的时候,嫌周介碍事,拿脚搡了他一下,他就膝行几步,挪到不碍事儿的地方接着跪。就是一句话不说,不讨饶不讨好。
拗的要命。
裴舜之来回几趟,把餐桌收拾干净之后才坐回来,周介又慢悠悠挪了过去,膝盖刚刚能蹭着他的脚边。
两个人没僵持多久,裴舜之先说了话。
“我不罚你。”他的眼神一点没有温和的意思,这句话反而让周介更紧张了。越紧张越不知所措,越不作为。
“周介!”裴舜之眼神一凛,“你是谁。”
自己的名字从裴舜之嘴里说出来,让周介狠狠出了一把冷汗。
“您的奴隶。”周介咽了咽口水,回答。
“我是谁?”
“我的主人。”
他答完之后裴舜之没说满意也没表达不满,继续懒洋洋地问:“你的权利。”
“我的权利来自您的给予。”周介有点琢磨不透他的想法。这几个问题裴舜之经常问,但是很少会在这种情境之下。
据裴舜之说,经常性地巩固这些问题是加深他在心理上对自己身份的接受程度,更是提醒他记住该以谁为中心。
忘记自己的人格,以主人为中心。
周介不怎么明显地晃了晃,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你的义务。”裴舜之的模样还是不咸不淡的,眼皮垂着向下睨他。
周介突然想明白了!知道了他为什么生气,知道了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有些激动地往前凑了一步,语速也快了不少,像是要急于证明自己已经知错,“主人是我的全部,我是主人的附属,您的喜好就是我的喜好,只要您喜欢,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基于您的喜好,我是为了取悦您而存在的,主人。”
他话音刚落,又急急地补,“我知道错了。”
裴舜之还是没表态,周介有些着急。
想起来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诸如“自己不喜欢就是身体不需要”的蠢话,他就已经感觉到未来落在身上的鞭子会有多么狠了。先不谈他自己喜不喜欢需不需要,这顿饭,是为谁而做?应该考虑的是谁的喜欢谁的需要?
他不知道别家奴隶都是怎么个现状,但可以知道的是,裴舜之对他的纵容已经到了一种宠着的地步,光是能上桌吃饭还不用吃剩饭这一点,拿到裴舜之那些朋友里说都是能让些老派直接拍桌子走人的。
可到头来他不光不战战兢兢念着这些好,还忘乎所以,一点不把自己的本分放在心上。
周介是真的怕了。
他阳奉Yin违的小心思在这么一句话里无所遁形。确实,他知道裴舜之一直想从Jing神上控制他,但最了解他自己的是他自己,他也知道,从Jing神上控制他这件事儿很难,难到即便他自己努力配合都做不到。所以他为了能让裴舜之和他尽快建立互相的信任,为了能更多地享受身体上的愉悦,于是献祭了身体上的绝对服从,装出了心理上的依赖。
不是为了取悦他的,而是为了取悦他自己。
到现在,功亏一篑。
他不敢去想后果,甚至有些躲闪裴舜之的眼神。
“主人,您惩罚我,狠狠地打我吧,让我记住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