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借着温度一天赛一天低的势头,风也更有底气了,嗷呜嗷呜刮得起劲儿,嚎呼声肆无忌惮,把立在道儿边上的电线杆子都给喊得抖上三抖。
周介裹紧了被吹开的外套,有点后悔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戴围巾。
冷风顺着衣领子往脖子里灌,耳机线乱乱的和拉锁缠在了一起,他跟在人群里过马路,边走边低头扯着拉链,想把耳机线择出来之后把外套拉链给拉上。拉链还没折腾出来个所以然,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周介看到来电显示之后更慌了,对面的红灯只剩三秒钟,他还待在大路中间没走过去。左右的人都跑了起来,他干脆直接把耳机给拔了出来,手里攥着手机也开始跟着跑,耳机线和他的衣服都跟着风乱飞了起来,刚刚还不死不休怎么都不愿意分开的耳机线和拉锁偏在这个时候耗尽了感情,总算是分开了。
只不过分开的实在不是时候。
周介在对面的道牙子上气喘吁吁地站定之后,正好看到一辆小白车的车轮碾过了那苦命的耳机。
不过拉链总算能拉死了。
周介用自定义的快捷短信拒接了电话。
语气很正式,一看就是自动回复那类。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事请编辑短信。
正从网上搜着九块九包邮的耳机,对方的短信回了过来。
周介从手机上边的通知栏里大体瞄了一眼,访谈的时间定下来了,周六上午。
明天上午。
时间定的很仓促。
他皱了皱眉头,不怎么高兴,也没把短信点开看完,直接把显示在同城的那副耳机下了单,付钱的时候他看了看贵出来十好几块钱的价格,心情更差了。
没兴趣的事情周介一向不爱做,尤其是这事儿还占用了他周末去裴舜之那里的时间,不情愿的情绪一下子就占了上风。他这个人一旦遇上什么不情愿,就一定会表现出来,这也是他一直被认为不好相处的主要原因,一点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心情,所以他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给对方回了消息,就一个字儿,好,多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他开始苦着脸给裴舜之发信息请假,删了写写了删,临发出去的时候又考虑考虑,添了一句,“主人,我过去的时候带条鱼,给您弄鱼汤。”
裴舜之喜欢吃鱼。
周介一开始做饭没什么章法,裴舜之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说过自己的喜好,摆明了是要他自己慢慢观察着琢磨,周介倒也乖得很,广撒网,几乎什么菜都试过几遍,虽然不能把话说绝了,但大体上算是终于摸清了裴舜之的喜好。喜欢吃植物的块jing,喜欢吃绿颜色的菜,不喜欢猪rou,喜欢牛rou、鱼rou和鸡rou,尤其喜欢鱼。
和裴舜之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随着两个人之间的磨合,越来越熟悉了解,周介也越来越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每个周末都变成了一种期盼,心里被埋藏着的奴性蠢蠢欲动,被裴舜之彻底从泥里拽了出来,好像连根都带了出来,所有的欲望、压抑都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周介其实有点怕裴舜之。
这种情感的来源很奇怪,毫无道理。
从平常的相处到调教,裴舜之从没有发过怒,就算是生气也只是冷冷地下命令进行惩罚,惩罚手段很折磨人,但是从来没给他留下过什么永久性伤害。所以,在这种巨大安全感笼罩的表象之下,周介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害怕是源于什么。
可能是裴舜之对自我的控制,对他人的控制,都合适得挑不出错处,像是被极其Jing密计算过后的,不存在情绪,很温柔,但是却没有情感。
很怪。
周介看不透裴舜之,裴舜之同样也看不透周介。
两个人猜来猜去的游戏穿插在主奴关系中,不得不说,很有趣。
裴舜之看着周介斟词酌句的短信,笑了一声,好像看见了他皱着眉头一下下磕着牙齿打字的样子。
从那次带他去俱乐部回来之后,周介有了些变化,在之后的调教过程中好像更放得开了,不再带着犹豫的情绪。对于一个新人来说,终于突破了第一关。
他做的很好。
裴舜之本身不是一个太过严苛的人,但周介并没有因为他的慢节奏而放松,反而悄悄地自己要求能做得更好。裴舜之承认在这一点上他低估了周介,但这不影响他对周介这个人本身的判断。他还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慢节奏来慢慢控制他,控制他的内心。
裴舜之其实明白,从扭扭捏捏放不下架子到彻底把羞耻心撇出去,这一个过程对周介来说很难,但是也可以很简单。
难在,很难让他心甘情愿。听从主人的意愿时。
简单在,很容易让他心甘情愿。听从自己的意愿时。
只要把主人的意愿变成他的意愿,就可以。
问题就是出现在这里。
把两个意愿结合的过程,按理说应该在裴舜之的控制之内,按照他的节奏让他自愿转变想法,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却稳扎稳打。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