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正无聊坐在大殿里执勤的道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周禹急忙说道:“我已经十八了,不是未成年了。不信你看我身份证。”说着就掏出身份证递给了他。
那人看看递回去,依然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拜师啊,想学什么艺?”
“我想学本事,那种可以看到鬼的本事。”
道长斜着眼瞅了他一眼:“文明社会哪里有鬼,小伙子不要乱说。”
“我知道有,”周禹急忙解释道,“我知道有的,只是我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一定有的。”
说着说着,眼睛中竟然泛起红来。
道长急忙收起闲散的坐姿,拉着他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小伙子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周禹看着面前的道长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自己还准备拜师呢,不由得把心里话全盘托出:“我为了一人……“
“十五岁那年,我们几个同学去郊区玩,为了救人我飘到湖中间,他为了救我,被冲走了……尸体也没有找到。但是我梦到过他,他说不要让我难过。”
……
后面的事情周禹不大记得了,那个慈眉善目的道长后来成为了自己的二师兄,每天各种拿自己做实验,研究道法。
而自己提到过的那件事没有被二师兄提起过,自己也缄口不言。
但是二师兄好像一直想要让他能看到鬼,不管是给他研究符咒,还是研究适合的道法。
“锦鲤锦鲤,我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别搞那些虚头虚脑的,直接开天眼得了。”二师兄手一挥,为自己的想法甚是得意。
倒是周禹一脸懵懂:“师父不是说不要强行开天眼吗,我可以吗?”
一提起师父,二师兄和做贼一样左右观望,见没有人才低声和周禹说道:“你知道开天眼难在哪吗?不是你的体质不行,反而是你的太强了,那么要开势必会引起很多连锁反应。”
“不懂。”
“哎呀傻,举个例子,一个小石子砸向地上,和一颗陨石砸到地上能一样吗,陨石撞地球,一起毁灭懂吗?当然了我就是举个例子。你开天眼可能得废了,你愿意吗?”
“我愿意。”
周禹还记得自己脱口而出的我愿意之后,二师兄的神情很复杂。
随后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哎呀行吧,我把方法告诉你……”
黑暗中的周禹撑着自己坐起身,像是在对别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二师兄说了,我与常人不同……”
半张脸传来胀痛,喉咙不知是否因为咳血变得干疼沙哑:“要想逆天而行,自然要承担上天的惩罚。”
周禹缓缓撑着自己站起身,晃荡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抬头望向上方,仿佛置于百米深海中,“我不是害怕遭天谴,我害怕的是面对他……我要是能看到他了,他问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他,我该如何回答?”
“如果他问我,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在泥沙深处,独自化为白骨,我又该如何回答?”
面前明明只是一个说着胡话垂死的人类,扇着翅膀的女人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神情突变,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傲慢浪荡,像是终于忍不住,朝着他喊道:“你在胡说什么?”
身边的一切对周禹来说都变得微不足道。
周禹开始喃喃细语,“当我听到席老板说自己天生可以看到鬼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瞬是羡慕的。明明对他来说这是痛苦的事情,我为自己感到耻辱。”
周禹摘下发髻上的木簪子,黑色长发向四面八方散去,最终如瀑布般垂于身后,周禹微微低头,“只是,一直到现在,席老板躺在医院的床上半死不活,他也还在深不见底的水底等我找到他。可我在干什么?连两个纸人都打不过,”周禹自嘲,“还快被打死了。”
男子捧着的心脏跳动的更加剧烈,他不由得放大瞳孔不可思议地盯着它。女人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下意识地向后飞去,和周禹之间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周禹随手把木簪子扔向旁边的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地断裂声。用空出来的手在自己胸口抹了一把,粘稠温热的手感,原来已经流了这么多血,够用了。
感觉到整个手指全部被占满血ye之后,周禹伸出食指点向了额头,眼睛早已支撑不住闭上,周禹顺势以脸为纸,以血为朱砂,在脸上画起了符咒。
一旁的两位邪神,在黑暗中也完全看的清清楚楚,周禹黑发散乱地垂于胸前身后,整张脸沾满了血迹,现在的样子到比他们看着更像邪神。
一旁的男人瞳孔不断放大,女人也霎时明白大喊:“快把他的心脏捏碎!”
男人急忙双手准备用力。
周禹只吐了两个字——“晚了。”
男人还没有碰到那颗剧烈跳动地心脏,自己却重重地向后倒去。
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自己喉咙发紧,整个身体摔在了地上。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