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沙说得哽住了,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把话说完。
“经受住这样训练的人,你觉得还配活着吗?”长=煺>老錒姨政_理?
朗歌今夜无雨,但是有风。山间的风带着秋日清冽的寒气呼啸而来,吹得窗户吱吱作响。
关澜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故事。
他欲言又止。
他知道自己应该避开,但是他最后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他开口问余沙。
“那你呢。”
他问得笃定,好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
“你是怎么逃过这个关卡的。”
余沙被他又一次问愣了。
是,他向来是知道的,知道关澜对于余少淼近乎毫无底线的偏袒。
但不该是这样,不该是他明知道自己是如何杀的宋福顺之后,不该是在刚听完一个这样骇人听闻的故事之时。还能这么执迷不悟,坚信着余少淼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
余沙几乎被这份偏袒逼得惊怒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说?”
余沙看着关澜,目光灼灼地不像是质问,反而像是在乞求关澜一个答案。
“难道在你心里,只要是余少淼,就一定会是一个好人吗?”
他眼前似乎又看见了暗巷里那混了血的雨雾,腥气扑鼻而来,几乎要让他窒息起来。
然而很快,这份窒息被一双微凉的手解救了。
关澜走过来,伸出双手,轻轻地捧住了余沙的脸。
“不是的。”他的声音仿佛是一场迟来许久的新雨,一点点地,把余沙眼里那若有似无的血雾,驱散了个干净。
“我看到的是你,余沙。”
“我是知道,如果你真的做出这样的事,你不会让自己活到今天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如果他再早几年遇见关澜,会是什么样子呢?
过去的事不可能重新发生,既然不会发生,这个问题也不会有答案。
余沙怔怔地感受着关澜双手传来的微凉,那凉意逐渐变热。余沙伸出手,覆在了关澜的手上面。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关澜的手掌中。
虽然他一直没有做过那些可怕到让人咋舌,但是他一直很难原谅自己。
紫河车的第一道关卡,虽然要求是那样。但是暗巷那么多的孩子,管起来,并不是完全没有漏洞可钻。
就比如,杀婴这一道关口,其实只会在最后要求检验婴儿的尸体残渣。
没人会那么认真的计较,这个婴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对余沙来说,可能幸运的地方在于,漓江从来不缺婴儿的尸体。
楚弱那个一出生就被摔死的女婴,还有,那一家家ji馆后门,不小心怀孕后生下来,又悄悄丢弃的婴儿。
更多的,是那些过不下去了,悄悄把本就快要饿死的孩子丢在暗巷自生自灭的父母。
这些被丢弃的孩子该怨恨他们的父母吗?也许是的。
楚弱那样的无可奈何只是其中一部分人,而更多的人,并不需要那么强有力的爱恨和纠葛。
只需要一年并不丰沛的雨水,一片被逃兵或是蝗虫糟蹋了的农田,他们饥肠辘辘的肚肠就会替他们想明白。在这样的年景里出生的孩子,强行养着,死的会是一家的人。
生在乱世,易子而食都屡见不鲜,何况是丢弃。
这些已经苦到极致的人,连怨恨他们,都因为这份悲凉而显得格外苍白。
时局之下,浪chao当中,个人的爱恨被湮没成江流中的砂砾,渺小的不值一提
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紫河车这些同样被丢弃的孩子,竟然可以从虐待这些拥有同样命运的孩子身上,获取愉悦和快乐,才显得这么不可饶恕。
余沙平生第一次,真正冷静地去回忆那场所谓的,让他一战成名的祸事。
他身法和轻功确实是练得最好的。
一开始,他只是守在出口处不远,一面把那些已经落败而死的人的耳朵毁掉。一面伺机毁掉那些已经被拿走的耳朵。
后来人都杀红了眼,他终于没办法再躲在暗处,只好和人硬碰硬,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连匕首的卷了刃。好在发疯的阎王也杀了不少人,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然后,他最后杀掉的那个人,就是阎王。
说来应该没人会信,阎王算是被他误杀的。
他那时也杀得濒临理智破灭的边缘,不太认得自己眼前这个同样像是血窟窿里钻出来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凭着本能上去突刺。
然后他的匕首刺上的,并不是那个人。
阎王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挡下了那把匕首。
余沙记得自己当时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了,想要抽出匕首却又被阎王狠狠卡住。就在阎王准备就着这点距离,对余沙下杀手的时候,他的背后,余沙本来想要刺得那个对象,忽然拿出一把刀,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