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事,说来也不复杂,但是项飞白一项项说与余望陵听时,还是暗暗有些心惊。分开看,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琐事,一环环套起来,竟真把金盏阁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余望陵当日在阵前体力不支,被临时搀扶回了金盏阁。如今平恩坊里,余断江还在周旋各方。金盏阁里剩了余望陵一个人,得他来拿后面的主意了。
余望陵被这一茬又一茬穿回来的消息刺激的脑仁疼,打断了项飞白的报告。开口问:“不用再说原委了,只说这些人都想要什么。”
项飞白被他打断,沉默半刻,开口:“最紧要的,是要开放城门,他们要出城。”
余望陵眉峰一皱,说:“怎么会是这个。”
项飞白低声禀报:“秦爵爷和旧士族那边不消说,无非是送殡和回定州两件事。旧士族里面还有不少应该打算是彻底离开漓江,不愿再多耽搁了。”
余望陵听了这需求,沉默,又问:“其他人呢?菱云呢?”
“菱云夫人那边,倒还没有提什么。不过他们是支持开城门的。
“项飞白说:”一来他们之中想出城避祸的人也有许多。二来,也是在试探金盏阁的态度,说金盏阁如今不放人出门,究竟是不是为了把漓江围成死城,日后好颠倒黑白。”
“另外。”项飞白踟蹰了一下,还是说了:“还有各处军营的人,之前虽然都控制住了。但是由于昨夜西城门的事,现在逐渐有人开始外逃。”
余望陵额上的筋小跳了一下:“外逃?他们不怕死?”
项飞白回:“昨夜西城门的事其实就是如此,魏建被抓的时候,西城军营除了他,根本没有原来漓江的兵士,都是趁着火自己跑了。说起来还是那天宋长老在城门处杀人毁棺的手段太过酷烈。百姓虽然知道的不太清楚,城防处的兵士却都是看在眼里的,早就传遍了。”群=2<3呤'陆92^3.9陆更<多资;源]
项飞白话说到这里,有些话就算他不太敢说,也必须要说了。
“还有就是。”项飞白咽了口唾沫:“魏建昨夜被擒,人握在菱云夫人手里,现在一口咬定他的家眷如今还关在金盏阁,昨日所为都是受金盏阁胁迫。这件事如果追究下来,又是一项罪名。”
“呵。”余望陵笑了一声:“现在倒是他们证据确凿,我们无可抵赖了?”
项飞白不敢接他这一声笑,垂首立在一边。
余望陵笑了这一声,自顾自地顺了一会气,又问:“宋福顺,朝廷那边的意思呢。”
项飞白头低的更低:“意思是,不要再论小节,安抚漓江士族为上。”
“不要再论小节。”余望陵咂摸了一下这句话:“什么算小节?不抓关澜,要金盏阁就这么认下绕岚坪事变。日后,不追究是朝廷宽宏大量,追究是朝廷公正严明,左右金盏阁都是案板上的鱼rou,任他们揉搓。”
“阁主。”项飞白叫了他一声,犹豫半天,还是把最后一件事说了。
“另外还有一事,是关于那日暗巷里清理出的……极乐方药人的。”项飞白说。
“那又怎么了。”余望陵问。
项飞白小声说:“那些人……是有人Jing心养着的,不然早就应该死了。这两日日被堆在暗巷那里不知已经死了多少。”
余望陵说:“这种小事,你怎么又拿到这里说。”
项飞白说:“这些人不似寻常尸体,身体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溃烂了,死后更是腐败得比常人快。如今天气炎热,若再不开城门把尸体运出去处理,恐有瘟疫。”
项飞白的话说完,余望陵躺在榻上,久久不语。
“你是不是,有点佩服他。”半晌,余望陵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项飞白知道他说的是谁,不敢多言。
余望陵笑了一声:“你不用不敢说话,连我都佩服了起来。不过三两走卒,被他物尽其用到这份上,确实算的太尽了。”
余望陵说着,撑着身体,从榻上坐了起来。他走到一楼的望廊,看外面的湖面。
“开城门吧。”余望陵放弃似地开了口。
项飞白听他终于松了口,不觉心里也算是送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正准备下去布置,就听到余望陵的下一句话。
“布这么大的局,搅得如此天翻地覆,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你觉得他会怎么送关澜出城呢?”
项飞白不敢答,只是垂着头。
“要我说。”余望陵伸手,捻了捻廊下挂着的灯笼穗子,“他算的这么尽,一丝风险也不愿意冒,非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最后一步就真的随便找了个伪装送人出城?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余望陵想到这里忽然笑了,“昨夜那些拦路的人,必然是有预谋的吧。那些挑事的,喧哗的。如果不能确保把事情闹大,真的把金盏阁的人截断下来,哪还有后面这么多出戏唱。”
项飞白闻言抬起头来看余望陵,问:“阁主打算?”
“也不能总怪我喜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