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断江把余望陵带到正殿,确定四下已经没有外人,这才开口教训。
“这么夜了,你又是在闹什么?!”他出口没收着火气,也确实是搞不懂明明一切风平浪静,这个儿子却非要弄出动静来:“不就跑了个魏建?这种自己治下出纰漏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何苦去那些人面前自暴其短?”
余望陵知道余断江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魏建的事,但是还是打定主意要先瞒,他不相信魏建能在漓江闹出什么风浪,就算这事败露,只要安稳地把定州这些人送回北方,天高皇帝远,到时自有余家的说法。
所以,余断江的想法是,万不可在今夜节外生枝。
余望陵看的清楚,所以沉默了下来。
余断江见他不说话,更是一肚子的火,火气直接冲着余望陵冒了出来:“你又再闹什么?把半个金盏阁的人闹起来,现在又不说话?”
余望陵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讽笑了一声:“你真以为,只要把定州这些人送回北方,朝廷就能遵守承诺,让余家在漓江安稳的做诸侯?”
“铁甲军只跟翟谡回去了两千人,余下的,在漓江是什么意思,你真的不知道?”余望陵说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接替军务,震慑的是漓江李氏,还是一起震慑你我,你很该有些意识才对!如今李氏被打压,说好听点,漓江金盏阁一家独大,说难听点,余家已经是没用了又值得忌惮的狗。朝廷要杀你,找到理由连日子都不用挑。”
“那你说如何?!”他这话逼的余断江也激动起来:“不论如何,只要他们北上,再有什么人下来都转圜的余地,若是余家今夜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闹将起来,有什么好。”
余望陵听到这里就冷笑:“您倒是盘算的周全,也不知道余少淼和魏建是不是遂你心愿,真的等着这些人都走了,才在漓江闹事。”
余断江闻言,眉头微皱:“少淼?你怎么又提他?”
余断江此时好像才是真的明白了余望陵到底在这里闹些什么,说话语气也缓了下来:“……我早就想问了,你之所以不按照我们此前与朝廷商量的行事,执着于要用你那一石三鸟之计,非要在这个时候就把关家拉下水,是不是只为了和少淼争一时意气。”
余断江说了这么句话,就好像把自己也说服了似的,恍然大悟道:“所以你非要在今夜发难,你到底是为了保住金盏阁,还只是为了借朝廷之力绞杀他?”
余望陵猝不及防被余断江下了这么一个判断,先是惊愣,复而又觉得可笑起来:“……他如今就是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我同他争什么?”
“那要问你自己。”余断江自说了这句话,仿佛就拿捏住了余望陵一般:“望陵,我也要说你一句。当初,只是因着你的伤,余家实在需要一个在前台掌事的人,这才把他推了上来。除此之外,余家什么事情,不是紧着你的意见的。如今他‘死’也‘死’了,就算在漓江在做些事,不过孤身一人,有两三个拥簇,你何必如此把他当作心腹大患,非要杀之而后快呢?”
余望陵被余断江这番抢白简直无语到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说的好像先前余望陵进金盏阁来杀人,将计就计把人迷晕送到朱正面前讨好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的时候余望陵也是真的很看不懂他这个父亲,凉薄起来仿佛什么事都可以拿来做交易,讲究起人情来又假仁假义得出类拔萃,卑鄙还是正直只依当时的立场,实在是个人物。
余望陵不欲再与余断江争执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连日来Cao劳的缘故,他现下头疼的紧,只想尽快把眼下这些事全解决了,才好安下心。
只是不等他主动先做什么,主殿门口又有弟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余望陵瞧他脸上的神色,感觉就不大好,果然等那人一开口,竟真的是大事。
“禀报阁主!西城外军营哗变!”
李王府中,还是白日里菱云夫人招待司恩那处偏厅。菱云夫人依旧是依靠着门廊望着天,白日里她在这里看雨,此刻便在这里看天。
目之所及,西边那里隐隐有火光。
“开始了。”司恩在她背后淡淡地说,“夫人,我们也该准备了。”
菱云夫人遥遥地看着那火光,琉璃色的瞳孔里似乎也有着跃动的火焰。
半晌,她才开了口。
“走吧。”
第一百零五章
金盏阁的弟子们出动的很快,似是事情已经逼到面前再也压不下去了。余断江没再和余望陵纠结,着人去叫翟谡,又直接允了一队弟子和余望陵出门。
余望陵这副身体本来是不好出门劳累的,只是眼下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们出了门之后,余断江在金盏阁的主殿里略站了站,神色Yin沉地很,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宋朱两位长老现在如何了?”他问一旁伺候的弟子。
那弟子福了一福,回道:“还在长老院中行酒令,因着白日吩咐过不准打扰,此刻还没人去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