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逆着光,看不清脸。
旬二一看到这人吓得胆都破了,跑都不知道要跑。就抱着她的琵琶缩在椅子上,屏住呼吸,自欺欺人似的不出声这人就看不见她。
那人看她这样就又好笑又心软,上前几步。结果旬二见他离得近了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见阎王,怕的眼睛都闭了起来。
余沙真的是服了她了,这么怕,还非要跑到这风华台上闹着一出,做什么呢?
想着他就捏了一把旬二的鼻子,埋汰道:“憋什么气呢?当憋气人家就看不见你了?”
旬二听见余沙的声音,瞬间睁大眼。定睛在黑暗里看了好一会儿,见真的是他,眼泪立刻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她抱着琵琶不好动作,又想探身抱余沙,把自己搞得越发委屈。余沙又是心酸又是忍俊不禁,俯下身去抱她,在耳朵边安抚道:“哭什么,不是挺能耐的吗?那么多人要抓你呢。”
旬二一被他搂住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地鼻涕眼泪全往余沙身上抹。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怕见不着你了。”
她这一句话说得余沙心里软得没了边,“这不就见着了,你多厉害啊。弹两首曲子,整个凭春坊都听见了,我这不就来了。”
旬二在他衣服上蹭蹭眼泪,埋头闷着声音说:“你说他们听得见吗?”
余沙回:“听得见。”
旬二又问:“那你说他们听得懂吗?”
余沙沉yin了片刻,开口:“也许现在人都还在艳阳下,听不明白,可总有一天会听得懂。全天下的人都听得懂。”
旬二问到了答案,终于把自己拉了一点出来,又看到他哥身后的火光,悲伤地开口:“可是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啊?”
余沙又笑了,这次是被旬二逗乐的。
“不会的。”余沙说,“哥哥在这里,不会让你死的。”
风华台下,冲过来找旬二的人正冲到向上去的楼梯口。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杂的很,似乎有好几家人。而正当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要上风华台去逮旬二的时候,这抓人的气势却忽然被打断了。
风华台前,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人,直砸在他们面前,动也不动,像是死了。
有人谨慎,且眼力好些,上前用刀尖去挑那个人的尸首。
这一翻,就是翻了天了。
“李……李王爷死了!!!李王爷死了!!!!!!!”
伴随着一声惊呼,凭春坊的夜终于拉开了帷幕。
李达站在酒肆之中注意着动向,结果没曾想忽然听到这句话,当即若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李……李王爷死了?
李骐华……死了?
李骐华的尸体从风华台坠落,一息之间,离得近的几家酒肆ji馆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有人刚派了人去抓旬二,闻此噩耗,忽然感觉脖子背后有一层凉意,连忙又叫人去把护卫都喊回来。
“这些贱民……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一边后怕,一边说:“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让他们这心里啊,没个惧怕。”
陪他的女子是个美艳的,闻言递上一个笑,“那,胡老爷认为,该如何呢?”
那姓胡的贵族说:“就该关起来,把她那手筋挑断了,然后车裂也好凌迟也罢,总得死的越悲惨,越能震慑住人。”
“哦~”那女子接了一句,笑:“老爷英明。”
那胡老爷被捧了一句,正待往下说,却只是瞬息的功夫,喉咙处多了一个血洞。
手里拿着匕首的女子面无表情地把匕首抽了出来。一屋子里,其他伺候的人都愣住了,过了片刻,才惊叫起来。
“死…………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死人了,而且不止这一处在死人。
蛰伏着的紫河车恶鬼们,仿佛被唤醒了灵魂,他们手中的利刃,不管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终于向着这些道貌岸然的贵族老爷们下了手。
花垂碧站在风华台的屋顶上,俯瞰着入夜之后的凭春坊。
他太熟悉这里,他从少年时就在这个不知该说肮脏还是繁华的坊市里打滚。可怜过,得意过,却还是今夜,头一次觉得如此痛快。
“你倒是真是养了个好妹子……”
他喃喃说。
旬二的琵琶,只要该听懂的人听懂,就可以了。
凭春坊瞬间乱了,不知道多少路人马先是去抓旬二,又是被人叫回,又是有几家惊闻自己的主子没了命。街上也都是从楼里逃出来人,还有流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涌了过来。
余沙带着旬二从风华台后面的窗户跃了出去,混杂在人群当中。
街上的人吵吵嚷嚷地,几乎积得水泄不通。余沙护着旬二,艰难地往前移动。
在这混乱的时刻,人群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余沙的肩膀。余沙顿住,回过头,看见了沐窈。
沐窈并未穿她平日里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