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湖心小筑这几日不等日出就要开始活动了,杂事颇多,余望陵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就要起来继续办公了。
他堪堪洗漱完,还穿着里衣,被侍女用毯子裹着,伺候着在案台前坐下,还堆了火炉过来。
项飞白进门报告的时候就是见到这么一副景象,这连日来他本以为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不由在心里叹气。
他走到案前,把今日已经处理过的文书放下,忍了忍,还是开口劝:“何苦这么熬,放些出去给老阁主也行,要么就耽搁一两日。我看原来李王府几个月不理政也没出什么大事。”
他这话说得余望陵咯咯笑起来,开口:“你说笑话呢,把事推给余断江?那咱们不如早日收拾细软,去给余少淼磕头认输算了。”
项飞白知道余望陵对余断江意见颇大,只是看余望陵这么个身子骨还要这么点灯熬油似地忙,多少有些不忍。
他这话没说出来,余望陵倒是看出来了,眼睛没离书页,调转了话头:“那日引爆望楼,放走余少淼和关澜的人有眉目了吗?”
说起这个,项飞白有些抗拒,却也不能避而不答,道:“有嫌疑的,那日进出过的侍女和门人弟子都已经关起来了。只是现在事忙,还腾不出空去查这件事。”
余望陵听到这里,手指一顿,在纸页的边缘略微抚摸了一下,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项飞白
他没说什么,继续问了下一个公务。
“紫河车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项飞白颔首,回答:“原本就在预备着他们反水,目前各个哨所都关闭了。还在做一些事务上的切割,另一边已经加紧让人查阅内外门的典籍记录和前阁主留下的诸多笔记了,紫河车的记录已经搜出来一些,另外………长老院现在只剩下宋朱两位长老,人册也已经拿到。”
说着,项飞白递给余望陵一本名册,那名册已经有些年份了,纸页都泛黄,封皮上没有写名字。
余望陵接过那名册,略微翻了翻,问:“近日城中有什么械斗的案子吗?”
项飞白闻言,便从他刚放下的那一沓文卷中,抽出一卷,递给余望陵:“确实多有械斗,还是因为当日绕岚坪上的事。我们当日手脚还是做得不干净,这两日因这事在街上叫嚷起来以至于动手的,还有问金盏阁和李王府要说法的,每天都有很多。”
余望陵没发表什么看法,又问:“其他的坊市呢,不在平恩坊或是福安坊的。”
“这。”项飞白露出一个苦笑:“其他的坊市还好说,但是子禄坊,凭春坊,和南泳坊这三个地方本来就是三教九流汇聚,那些暗处的人扎堆的地方,平日里械斗就不少。看不出什么别的。”
余望陵看看拿单子,说:“行吧。”
说着他把项飞白递给他的那一本名册递了回去,指尖在那名册的封面上点了点,开口:“根据这个东西,把对应的紫卫,有家人或者牵挂的,控制起来。有身份的,就照样誊抄一份,寄到指定的接应口。剩下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牵挂,来去一身轻的……”
余望陵伸手,用手指轻轻往名册上点了一下,吩咐道:“杀了。”
第八十六章
魏建到家的时候,天蒙蒙亮。
魏府里有些值夜的下人,见他回来了,按照惯熟的活计开始打点起来。
魏建挥挥手,让他们暂且去别处忙,动作轻些别吵到人。又自行回了卧房,准备换了朝服,出门点卯去。
只是没想到,他刚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就这么一丁儿点的动静,他妻子就醒了。
她没换睡衫,就是白日里穿的衣服,伏在厅堂的桌子上假寐。听到门口有动静,立刻就醒了。
她眨眨眼,见到魏建回来了,立刻揉了揉眼睛走过来,接过魏建挂在手臂上的外衫,小声询问:“怎么样了?城里头还安稳吗?”
魏建原先是骗她去巡视了,见她关切的样子,又是一晚上没睡,心中涌现出柔情,缓声问:“都还好,就那几个坊市再闹,和往常一样。你怎么没睡?又不是第一次出去巡视。”
魏夫人眉头轻蹙,神色有些忧愁:“睡不着……前几日铁甲军进城闹得这兵荒马乱的……怎么李王府那边事前也没什么消息呢?”
她疑惑着,又闻到了一股血味,内心惊骇,伸手抓了魏建的胳膊,颇为紧张地问:“怎么?受伤了?不是说还安稳吗?”
魏建回来之前已经找地方洗漱过,只是身上毕竟带伤,被闻出来也没办法,解释:“没什么大事,就……遇着有人械斗。一时没注意被划了一刀,皮外伤,没什么事。”
魏夫人看着这伤,心里越发焦躁:“本来说漓江这么太平,你这个都统也就是个虚职,不危险的。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魏建小心把她搂在怀里:“没事儿,我个兵鲁子,原来还少受过伤了?不打紧。”
魏夫人却没被安抚好,她眉头皱得紧,小声说:“要么咱们也走吧。我听沈家的和尤家的姐姐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