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平淡的神情,洛纬秋不知为何心中一阵酸涩。半年多的时间不长,还可以顾念旧情;但也不短,足够另结新欢。所以金澜现在对他是什么心情,他不敢说。
他们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那条告白的短信。
洛纬秋甚至怕如果他先提起,然后金澜会继续以这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对他说“哦,你该不会当真了吧,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啊”。
被骗一次可以算疏忽,被骗第二次就过于可笑了。尤其还是被同一个人骗。
那一刹那洛纬秋的手攥紧了拉杆。二人僵持了一下,洛纬秋低头,试探着说:“外面雪很大了,这附近不好叫车,你的手都冻红了。”
金澜低头一看。其实刚刚不是在室内就是在车上,倒没怎么受凉,只不过今晚屋外的温度实在是低,他在门外站了那几分钟后又进门,一冷一热间手就涨红了。
“学长,”洛纬秋还是低头,不去看他眼睛:“你可以住在这里的。”
金澜还是想回绝,又被洛纬秋一句话堵了回去:“你是学长,我是学弟,不是么?学长来我家里暂住,我没什么不方便的——还是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其他不方便的关系了?”
洛纬秋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沐浴ru的香气。他的身体,他的脸,全都离金澜如此之近,这是一种要命的蛊惑与吸引。洛纬秋的头发甚至还没干,水珠顺着侧脸淌下来,或者滴答滴答地直接落下来,落在肩处,落在胸前,落在鼓起的肌rou上,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其实金澜面对蛊惑,他心中还有那份从不出格的分寸感,他尚能自持。真正动摇他的,是一缕寒风伴着雪花,从门缝里涌进来了。洛纬秋没穿上衣,在风口中站着,一定很冷。金澜不敢去想,如果他执意要走,洛纬秋是不是就这样直接跟他僵持到门外。
——“他前阵子受伤了,就一直请假在家”。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的rou体吸引,这其实没什么。
最要命的是,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感到心疼。
这才是沦陷的前兆。
一晚就一晚吧。他对自己说。
门关上了。冬夜的寒冷与室内的温暖彻底隔绝。
*
金澜放下行李箱,才来得及好好打量洛纬秋的家。
上下两层,中有楼梯连接,拉开窗帘就是这座都市最棒的江景,金澜不懂装修还有采光这些东西,他觉得这里或许算不上什么令人惊掉下巴的豪宅,但只就这个地段来说,也是他这个普通人不敢轻易奢望的。
但作为一个家来说,又实在太过寒酸。
客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窄小的沙发,地上铺着地毯,上面散落着游戏机的手柄,前面是一个巨幕电视,看来是有人经常趴在这里打游戏。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该有的那些家居用品,也没有哪怕一盆植物,空荡得连样板间都比不上。
客厅中心顶端有一盏流光溢彩的灯,模样倒是华丽,只可惜这么多年向下投射出的,就只有一个寂寞的影。
洛纬秋从二楼下来。
金澜将目光转向他,问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现在怎么样了?”
这不是一个难回答的问题,只要如实说就好。但很奇怪,洛纬秋居然迟疑了一下,然后挠挠头,好像有点为难。
“怎么了?”金澜不懂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小车祸……”
金澜紧张起来,但看洛纬秋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骨裂而已,其实早就好了。”
“真的都好了?”
“要我跳两下给你看么?”
“……不用。”
金澜疑惑地问:“怎么会遇到车祸呢?遇到醉驾了?”
提到这个,洛纬秋忽然就更难开口了:“……没什么,责任在我。当时……闯了个红灯……”
“好吧……”金澜还想再问,洛纬秋忽然打断他:“学长,你睡那一间。”洛纬秋指了指,是沿着楼梯上去,离楼梯口最近的那一间。洛纬秋刚才接过他的行李,就直接拎到了那扇门内。
“浴室就在房间里,你用我的东西就好。”
“……那是你的房间?”
洛纬秋点头。
“那你呢?你睡哪里?”目力所及,所有房间都紧闭着门,金澜也不知道还有哪间可以住人。
洛纬秋拒绝和他探讨这个问题,他坐到沙发上,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我了,你上去吧。”
金澜还要开口,洛纬秋已经不再看他了。头转向窗外。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远处房子的屋檐上染了白,江面上有微光跃动,偶尔有汽车鸣笛声传来,却更显得寂静。
金澜只好转身上楼。站在楼梯上,金澜回了下头,从上而下看到洛纬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默地看着外面的雪景。
金澜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