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亲疏远近的问题,就算是像魏寒那样朝夕相处的人,就算是一起上课一起吃饭的人,他骨子里还是很怕别人的担心。
就比如今天这件事,他突然很怕魏寒会知道,会心疼他,会为他打抱不平。
洛纬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学长,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怕给别人添麻烦的?”
金澜的动作一滞,然后说道:“我不是看出来。我就是……”
不是看出来的。但就是能感觉到。
金澜想,因为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
看似丝毫不相关的两种个性,一个温和有礼,其实只是用得体的微笑来拉开与别人的距离;一个冷面少语,则是用实际行动排斥他人的靠近。
两种人从不同的起点出发,最后殊途同归。
无须刻意观察,仅是同类间的心有戚戚焉。
“什么?”
“不,没什么,”金澜笑笑,“因为你太明显了,从那天在医院,后来我到咖啡店给你送伞,再到今天你不让你我报警……总之,感觉你不喜欢麻烦别人呢。”
洛纬秋颔首:“让学长费心了。”
洛纬秋坐在椅子上无事可做,只能开始观察起金澜的寝室。
很整洁,没有什么异味,窗帘是柔和的nai黄色,窗边还摆着两盆绿植,而房间整体色调是浅蓝色,桌椅床单,都是蓝色系。
“啊,找到了。”
正在洛纬秋漫无目的地捕捉信息时,金澜忽然转过身,手中拿着一瓶碘伏和棉签。
看这架势,是要帮他伤口消毒啊。
“学长,”洛纬秋赶紧开口,“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的伤在脸上,还是我来吧,”金澜笑眯眯地说,“放心,我的手很轻的,不会弄痛你。”
不是痛不痛的问题啊……洛纬秋一时无语。
然而金澜已经拧开了碘伏瓶子,并将棉签蘸进去了。“你的伤离眼睛比较近,最好先把眼睛闭上。”
说着,金澜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了,杵着棉签就“步步紧逼”。
“学长,我……”洛纬秋还想最后挣扎一下,但金澜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好了不要乱动,快闭眼,不然弄进眼睛里会很痛啊。”
这什么哄小孩的口气……
然而洛纬秋还是乖乖闭眼了。
在他闭上眼睛前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幕,是金澜和煦却又有些狡黠的笑颜。
第18章 识时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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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纬秋闭着眼,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不太冷的知识:当人的眼睛看不见时,嗅觉和听觉就会格外灵敏。
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在当下,周遭一片漆黑之时,他闻到了一股很怪异的味道。这味道当然不属于这个房间,但却并不违和,而是意外地与这里的环境相处融洽。洛纬秋略一思索,有了答案:是金澜身上的消毒水味。
这股味道钻入鼻腔,淡淡的,不刺鼻也不难闻,只是很特别。这种略带冷冽的气味,让洛纬秋像起雪后的森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肃杀之意。可金澜本人明明那么温暖。
洛纬秋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拘束极了,也紧张死了。他似乎能够听见金澜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甚至能够听到棉签在皮肤和伤口上摩擦的窸窣声。太近了,下一秒他甚至感觉金澜也许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洛纬秋修长的手指不肯服帖地伏在膝上,只好默默地扣起了裤边,裤边的针脚密密麻麻,他的心跳也如此:密集到似乎没有间隙。
“嗯?”金澜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异样,问道:“是不是有点痒?”
“哦,还好。”一贯硬邦邦冷冰冰能少说就绝不多说的秋式回答。
“哈哈,可是你好像很紧张。”金澜笑起来,呼吸溅到洛纬秋的脸上,这下真的有点痒了。
“……真的还好。”洛纬秋的声音低了,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好啦,”洛纬秋明显感到声音正在飘远,是金澜直起了身,于是他也睁开眼“我只是帮你消了消毒,你回去可以自己视情况冷敷一下,如果哪里肿得比较厉害,试着用红花油自己涂一下,啊,对了,不要在伤口处涂就好。”
金澜说着,顺便在床边坐下,微笑地看着洛纬秋。
“学长……”
“嗯?”
“这个事……”洛纬秋想到金澜那句“害怕给别人添麻烦”的评价,不知怎么,突然就不想开口拜托他保密此事了——因为那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这没由来的叛逆与羞赧,就仿佛思春期少年少女们被人戳中心事后,就偏要嘴硬狡辩几句一样。
“这个事怎么了?”
洛纬秋在心里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就别告诉魏寒了。”
洛纬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金澜的表情,他猜想金澜一定会笑,然后说“我说得没错吧”。
哪知金澜却是认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