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换鞋,再上个厕所,再换上居家服。
我把拐杖靠墙放,自己单腿跳到客厅来,等着我爷怀柔完林朝诀再回来教训我。
突然想起nainai。
要是nainai还活着就好了,如果裴行勇杀妻没有让她一下子气绝,我爷爷应该也不会把老房子卖了。老两口现在还能有个伴儿,坐在鸟语花香的小院儿里烤火乘凉。
要是nainai还活着,她肯定不会让老头子顶风冒雨地去扫公园,扫大街,得拿鞋底子抽他。
我笑起来,我爷开门回来就看我一个人坐在小板凳儿里傻乐,问我:“咋个这么开心?”
“想nainai了。”我弯下腰,握着右腿捏一捏,“过年给nainai烧纸的时候,我要跟nainai告状,说老头子一根筋根本不听我的劝,七十岁的身子骨了还不服老,偏要出去舞扫帚。”
我爷坐到我对面来:“瞎胡说,你nainai要不高兴的。”
我嘿嘿地笑,又问他:“和我小林哥哥说什么了啊?不让他再带我出去玩儿了吗?”
“让他少带你出去玩,一个月一回顶破天了,怕你玩得收不住心。”
“收了,收了。班主任天天关心我,我其实玩得一点都不安心,怪慌的。”
老头子“哎”一声:“这就对了。我跟小林说,等小宝考完了,解放了,你们想看什么电影看什么电影,爷爷出钱请你们看。但是现在不行哟,现在我们小宝的时间经不住隔三差五就往外头跑。”
我揉揉鼻子,把泛起的酸劲儿揉掉:“那小林哥哥怎么说?”
“答应得好好的。他说他也要回画室了,以后早上晚上都能跟你顺路,挺好。”
我:“... ...”
林朝诀,你真可以啊,心中有一妙计,嘴皮子一碰就搞定了,霸道总裁都没有你这执行力。
和单纯的老头子扯了会儿家常,再去洗漱一番,回到书桌前真是想偷懒。
我拿起手机,看到小黄心给我发了一整屏的消息。
?:宝贝,你什么时候改名叫茉莉了?
?:电话号码也换了?
?:连字体都变了?
?:只有这张纸是属于你的草稿纸。
?:哦,我悟了。
?:原来这不是我宝贝给我的情书。
?:扔了。
我忍不住咧嘴,小声道:“幼不幼稚啊!”
就装吧,看来刚刚妙计得逞让这贼人实属得意得不行了,尾巴都翘上天了吧!
第37章 好欠打
接下来的三天,我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见到林朝诀。
他翻阳台过来,我背着爷爷给他开门,然后躲在屋子里跟他拥抱接吻。
十点到十二点,约会两小时。
前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我埋头苦读。有时他会坐在我的小床上帮我改卷,或者拿本他自己的书一页页翻着看。有时坐不住了,就会过来跟我抢椅子,把我抱进他怀里让我把他当成坐垫,然后枕着我的后背打瞌睡,要么歪在我肩膀上看着我解题。
最后二十分钟我放下笔,听他讲讲今天又接诊了哪些病患,是小猫还是小狗,或者乌gui鹦鹉小兔子。太舒服了,疲倦的思绪随着一句句低语慢慢游走,靠在他怀里都快睡着,再被亲一会儿就真的要坚持不住。
我把他送回到阳台去,在乌漆嘛黑的寒夜里和他用晚安吻道别。
明天要去复查,我应该可以把拐杖扔掉了。
扶着墙小步挪到卫生间,我听着爷爷的鼾声一边刷牙一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有点乱,牙膏沫都挡不住我嘴唇的红肿,脸也热烫烫的。
不是幻觉,我在心里说,也不是梦境。
从那天晚上林朝诀说喜欢我之后到现在,每一秒钟是真的,不是我在痴人发梦。
我不敢追问,提都不敢再提,怕他说那句“不然呢”不过是逗我玩儿的玩笑话罢了,我竟会当真?
所以我就偷偷当真,这样林朝诀就没法耍赖和撤回了吧。
我捧一把冷水漱漱口,冻得失去知觉,牙齿打着颤摸回小床里。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
不喜欢下雪。
今年之前还喜欢,一到白雪茫茫时就诅咒裴行勇失足滑倒,直接摔死最好。
今年之后就不喜欢了,积雪、脏污的雪泥都没有办法像雨水一样直接从排水系统里流走,环卫工作量剧增... ...不行,还是得再劝劝老头子别有苦偏要吃,趁早辞职。
体温慢慢把被窝捂暖,我怀里抱着一件卫衣。
它是林朝诀送给我的那三件备选之一,我把毛绒绒的里子翻到外面来,每天身贴身当成我的暖床陪睡。
“睡吧... ...”我小声地自我催眠,“莫要妄自菲薄,他就是喜欢你。”
翌日天空灰沉,云雾蔼蔼。
筒子楼里不知哪个大嗓门的阿婆喊,下雪籽咯,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