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说白话,梅相真不愿意改变治疗思路,也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事情全部落实在纸面,也许梅相真就会愿意改变想法了。
揣着这样的念头,柏今意一直在房间里等到半夜两点钟。
父母一般十一点准点上床。
深夜两点,距离他们上床足有三个小时,两人应该都已经睡熟了。
柏今意悄然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向简无绪,黑夜里,简无绪如常给他比一个“OK”的手势,便穿过墙壁,进入了主卧。
计划很简单。
穿墙过去的简无绪,只要打开抽屉,拿出里头这些年来的检查单子,再从门走出来就行了。这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应该不会惊醒睡着的父母。
他才这样想着,隔壁就传来他妈妈模糊的声音:
“谁?……谁在哪里?”
糟糕!妈妈怎么醒了?
柏今意霎时懊恼,他顾不上许多,立刻从自己的房间里箭步出门,来到主卧之前,一旋门把手,就把门旋开了。
柏培云梅相真睡觉的时候会关门,但不会锁门。
因此他很轻易地将门打开,迅速扫一眼室内。
梅相真将灯打开了,她倚在床头,因为刺眼的灯光眯着眼睛,柏培云也被惊醒了,正迷迷糊糊,他看见简无绪,简无绪站在床头前,床头柜的抽屉都拉了一半,病历等资料正放在里边,他妈妈的手……
还好。
柏今意的心松了。
他妈妈的手很疑惑地在拉开的抽屉前摸索着,但没有抓到简无绪,简无绪恨不得化成一张纸,贴在床头柜旁的衣柜上。
他来了,贴在那边的简无绪便嗖地跑到他的身后去。
柏今意定定神,对爸妈说:“爸妈,怎么了?我刚刚在隔壁房间听见声音。”
“……刚才好像有人进了房间。”梅相真喃喃道,惊惧的目光落在半开的抽屉上。
“会不会是小偷?”柏培云清醒了。
“我没有听见声音。”柏今意,“屋里的警报器也没响。”
“是不是你睡着睡着,弄混了梦和现实?”柏培云放心了,转而问梅相真。
“……”梅相真只是摇摇头。
“好了,我们这里没事,你回去睡吧。”柏培云又对柏今意说。
柏今意点点头,帮父母把门关上。
关了门后,柏培云对梅相真模糊的安慰,依然从里头传出来。
一人一鬼回到了房间。
简无绪小小声:“你妈妈突然醒了……”
“没关系。”柏今意依然冷静,“明天再找机会,我妈妈不可能随时都守在床头前的。我妈妈有没有碰到你?”
“没有。”简无绪肯定摇头。
“那就没关系。”柏今意,“别想太多,我们先睡,明天起来在继续。”
他们躺下了,只躺了大概四个小时,外头就传来一些响动,柏今意睡得不熟,立刻醒来了,他躺在床上,辨别着外边的声音:
柏培云起床了,走过走廊,看了早间新闻,要出去晨练了……
他说了话,和谁说的?和妈妈说的。
柏今意听见了梅相真的声音,是很短很低的一声“嗯”。
柏培云又问:“你今天看着不太好,没事吧?”
“嗯。”
“要不再回去睡一会?”
梅相真似乎拒绝了,外头的声音依然在响。
柏今意有点意外,柏培云早起锻炼是习惯,但梅相真一般会睡到上午八点左右,再加上昨天晚上她被惊醒,今天应该会稍微补觉才对,为什么反而早早起床?
他不免起床,将卧房的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
没看见太多,只看见梅相真手捧的一些红色东西——是红烛和线香。还有一些土黄色的东西,但柏今意没看清楚。
妈妈早起,是打算去拜佛?
他将门无声合上,重新回到床上,没有睡,只是耐心等待着外头的声音都消失,等待父母都离开,方才从床上起来。
机会比预想来得更快。
他转向主卧,打开床头柜。
父母都走了,他拿病历,没有人会发现。
床头柜里空空如也。
“……病历呢?”柏今意错愕低语。
他第一瞬间想到的,是昨天晚上的行动打草惊蛇,妈妈将病历换地方存放了。
可他随之又想,病历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他之前也从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计划,妈妈应该不至于未雨绸缪到这种程度。
那或许是……
柏今意想起之前看见的梅相真携带的东西,除了线香与香烛之外,还有一些土黄色的东西,那会不会是装着病历和检查单的牛皮纸?
“妈妈带着去寺庙,打算拜佛之后去挂号问诊吗?”
这是很有可能的。
现在六点,上山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