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的是江眠昨夜里递给他的白衣,一尘不染的模样,仿佛这人是未曾沾染上一丝人间烟火气的。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容颜。
可江眠越看,便越觉得心中恼火。
赫连墨用这样的一副尊容将他欺辱的如此之深便罢了,可昨日那副脏兮兮模样的他竟也让自己情动不可收拾。
他看着赫连墨无暇的脸庞,眼中火气更甚,极快地从地上起身,随后走了几步,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被这动静一惊,赫连墨立刻睁开了双眸,那双眼睛透出了刚睡醒之人的茫然与一丝无措。
看清了形势,他也跟着起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声音喑哑,喉咙间还有着甫一清醒的黏腻。
江眠回过头来,笑着回道:“你既说了怀念我活儿好,如今你也享受了,何必还纠缠呢?”
闻言,赫连墨头脑一片懵然。
他下意识反驳道:“不,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眠火气大,如今也不依不饶起来,“从前托您的福,被您救回来一次,可后来种种,江某自认已经还清了。”
“不知您如今百般纠缠,到底所为何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底也有情分在,不如您敞开了直说,能帮的我自当倾尽全力。”
赫连墨难堪地咬紧了下唇,他浑身酸痛,不想听这些表面上冠冕堂皇实则生疏至此的话。他的脸此刻滚烫,睡的那一觉也是被梦魇纠缠不得好眠。现在头晕脑热,看着江眠脸上虽挂着笑颜,可眼底却不曾有半分情感,冷漠的骇人。
孤独和无助如同汪洋大海,将他淹没,翻滚,却没有边际,亦没有终点。
白衣下,赫连墨绞紧的手轻颤,他咬紧的唇齿间溢出几声苍凉的笑意,笑声未竭,只见他一步步地朝江眠走去。
纵使赫连墨的腿脚每走一步都要比寻常多费许多力,但不知怎的,落在江眠眼中,那不稳健的步伐反而显现出几番摇曳之感,宛若被人拉扯住的风筝,又有着迎风而上的傲然。
赫连墨漆黑的瞳孔中仿佛嵌着珠玉,带着些许笃定,他终于走到了江眠的面前。
明明只有十几丈的距离,在二人中这段路宛若要更长,走了更久。
“我再说一遍。”赫连墨看向江眠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我只跟着你,你若不愿看我,走你的路便是。”
“若非生死,否则我绝不离开你半步。”
赫连墨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清清亮亮的,拨弄的江眠愕然起来。
江眠不由得去相信,这次赫连墨似乎并不存着别的心思,也不是来利用他的了。
可是心结还在,赫连墨的那句“不曾”犹如道烙印,烫的他心口发慌发胀。
尽管那烙印结了痂,可总会在某些日子里又痒又痛,折磨的人生不如死。
他后退几步,说了句“你爱如何便如何吧”后转头就走,将稍稍有些发抖的指尖藏在赫连墨看不见的地方,冷声道:“我这日子并不舒坦,你熬不住了就趁早滚。”
赫连墨在江眠身后沉默,不置一词地跟了上去,只觉得平日里信手拈来的轻功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用起来有些飘飘然,以至于几次差点跟丢。
而在赫连墨前头的江眠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的余光一直瞟着身后的那抹白色。
见着那抹白色跟不上了,他也会稍微慢下脚步,等着人跟上来又将距离拉远些。
二人这样一前一后玩着这只有其中一人心知肚明的追人游戏,不亦乐乎地赶了半日路,终于到了今安城的另外一座镇上。
日上三竿,赫连墨的脸上已经有些红了,却不曾落汗。
他只觉得前面的江眠连身影都有了重影,也不知是不是晒得狠了的缘故。
两人一板一眼地走着,江眠正寻思着午膳该怎么用,因而没注意到四周已然有了些不同的眼睛,透着些兴奋的光芒。
赫连墨头昏脑涨,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约莫是生病了,感官也因此变得迟钝了许多。
日头正毒,烈日下光芒大盛,刺的赫连墨本就混沌的脑子愈发糊涂,他的脚步也虚浮起来。
耳中在这时传来些嘈杂的声音,四周的所有在这一刻都被无限放大了起来,赫连墨甩了甩脑袋,想清醒些——
一阵凌厉的掌风就在这时朝他面上袭来!
颇有些迟钝的反应令他躲得慢了些,脸侧被划过,留下丝血痕。
江眠在前头的步子莫名停顿了下,想着以赫连墨的身手解决这几人应当不成问题,便不打算插手。
可还没等他多走几步路,他便听见了后面传来了闷闷的倒地声。
回头看去——
赫连墨已然被一人击晕了,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去,脸色通红,却并非似常人,此刻看来倒像是一股病态的红!
他倏地想到了什么,恼恨地咬牙冲过去。
前来袭击的总共有三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