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不小地下着,往常楚焕枝很喜欢这样的天气,Yin沉沉的天,自己没有工作窝在家里,抱着狗看电视。
现在呢,抱着狗,心不在焉。看小品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甚至舞台上出现了自己同公司的艺人也毫无波澜。
自从离开三年前的经纪公司后,楚焕枝在娱乐圈一直是一个很佛的状态。有些演艺公司为了杜绝艺人反骨,大红之后解约自立门户,会在前中期刻意控制他们的资源,也是一种PUA。
楚焕枝完全不在意,跨年演唱会、春节通告,甚至春晚,他能有一个平台多谢曝光,能写歌唱歌就行。
旺财在怀里半梦半醒着,对于三个多月的小狗狗来讲,晚上十一点已经意识模糊了,困成狗了。
但今晚是除夕夜,三个月也得守岁。
楚焕枝把狗摇醒,“旺财,醒醒。”
“……你是真不把你狗儿子当狗啊。”路鸣舟幽幽地站在沙发后边说。
楚焕枝吓一跳,猛地回头,“你下播啦。”
“下播了。”路鸣舟微微闭了眼睛向后仰了仰脖子。
年轻时伤筋动骨没有及时就医,落下病根就是这样,不只是旧伤那一块痛,筋骨相连着、牵扯着一起疼。
见他这样,楚焕枝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应该是疼着呢吧,楚焕枝想。因为潘颂的肩周颈椎也不好,平时还爱跟他开玩笑,说天气预报可没我准,我这肩膀一疼就知道今天下不下雨。
职业选手久坐久站肩颈不好的很多,但汪晟却说,路鸣舟是年轻的时候挨揍留下的伤。
“你坐吧我帮你倒水。”楚焕枝把旺财放旁边,绕过沙发来,拿走他手里的水杯。
路鸣舟不明所以,手里一空,再扭头看电视屏幕,里面欢天喜地的唱着跳着,歌唱新春,歌唱新年。
片刻后,一杯温热的白水塞进他手里,上边飘着片柠檬。
柠檬甚至去籽了,还挺讲究。
“我得什么绝症了吗。”路鸣舟真诚发问。
“没有啊。”楚焕枝坐下,拍拍旁边,“大过年的说点好话,坐下,看春晚。”
然后又一次摇醒了旺财。
旺财穿着枝枝爸爸给买的大红卫衣,眼里的疲惫和大红衣服格格不入。
路鸣舟看它好笑,说:“它现在这个表情,给它搭个红盖头,就是那种被迫下嫁和亲,心如死灰的凄惨新娘。”
楚焕枝正色道:“旺财是男孩子。”
路鸣舟并不反驳,“怎么,男孩子就不能嫁人了?”
很微妙的一句话,讲出来就后悔了。
然后路鸣舟佯装无事发生地喝了口水,旺财是真的困,它才三个多月,三个多月的小狗狗还不具备熬夜的能力。
旺财晃晃悠悠跟喝大了似的朝笼子走,尾巴耷拉着,像个劳碌一整天拖着疲惫身体回家的中年社畜。
沙发上的另一个人没出声,假装很投入地看电视。
但其实心思早就飘了,是啊男孩子都可以在别墅里当替身金丝雀,嫁个人又怎么了呢,世界上那么多同性可婚的国家地区。
他不太愿意去细想路鸣舟这话里有几层意思,他这是无心一句,还是说现在这样两个人除夕夜坐在一块儿看春晚的日子,实际上他更想和另一个人过?
然而当他脑内补全一部白月光重返身边,金丝雀惨遭放逐,白月光又不满这栋房子被别人住过又一次决定出走,路鸣舟哭着追进雨夜的狗血戏码时……
啪。
一个分量不轻,喜气洋洋的红包拍在他腿上。
这厚度少说五千朝上,楚焕枝一愣。
“压岁钱。”路鸣舟说,“狗也有。”
说完,走去狗笼子那儿,这是旺财除夕夜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摇醒,孩子困得双目呆滞,懵然睁眼,路鸣舟把它的大红卫衣脱了,然后在狗窝软垫下面也塞了个红包。
楚焕枝问,“你给旺财包多少?”
“一片rou干。”
“我呢?”楚焕枝晃晃自己手里的红包。
“八千八。”
真吉利。
全城禁燃烟花爆竹,今年的除夕夜潇潇落雨,午夜零点过去之后就是新的一年。这个年过得像做梦一样,虽然依旧没什么年味,没有大包小包的年货,没有邻居那样廊上悬着大红灯笼,甚至没有贴对联。
但家里多了一个人一条狗,甚至他还有个礼物。
啪嗒,楚焕枝把客厅的水晶吊灯关掉,留了玄关的一个小灯,说除夕夜要留一盏灯通宵开着。
从前在姑姑家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么个说法,但姑姑比较迷.信,坚持要开所有灯,路鸣舟睡觉厌光,会瞪着眼睛到天亮。
路鸣舟曾在哪里看过一句话,“无论多大年纪,你都可以相信除夕是一个会美梦成真的夜晚”。
各有心思的两个人慢吞吞地上楼,平时两分钟用不着的路今天都故意放慢脚步。
楚焕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