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yin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很难。”
裴yin告诉陈疆:“杀人和救人一样,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只是给她喂了安眠药,然后用枕头捂住她的头,等她没了呼吸,我就……”
“行了。”裴yin半靠在审讯桌上,一只手自然搭在桌面,说,“这屋里没有摄像头,别跟我来这套。”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人家顶罪。”裴yin看着陈疆,问,“他知道你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吗?”
陈疆眨着的睫毛明显一顿,裴yin又说:“还是你以为监狱里都是你这种学生,那里面关的人干过什么你知道吗?”
陈疆说:“我没顶罪,彭佳就是因为我死的。”
裴yin调整了个姿势,放松道:“是么。”
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先不聊彭佳的事,你有没有别的事要跟我说?”
陈疆这次没有果断地回答“没有”,他说的是:“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你也可以不说。”裴yin说,“我是觉得在你那种家庭,应该没人听你的心里话。”
陈疆眉头再次发紧,裴yin又说:“没什么不好意思,我跟你情况差不多,我爸妈去世的早,从小就没人听我说话。”
“现在倒是有了,不过偶尔回忆起过去的事,连个能一起分享的人都没有。”裴yin忽然在眼底掺杂了一点忧伤的情绪,他问,“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回忆会越来越不清晰,时间久了,很容易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裴yin看着陈疆,问:“你确定不想说说?”
“我不是没人分享,也不会没有过去。”陈疆抬起头,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只是没有未来而已。”
陈疆看似软硬不吃,但裴yin摸着他的心理一句句问下来,又觉得他的每个反应都有漏洞。
于是裴yin堵了一把,他低着头,忽然问:“李幺知道你来自首吗?”
这是自陈疆自首以来,三次审讯,两次强光问话下,情绪起伏最大的一次。
他瞪着眼睛,睫毛止不住地颤抖。
裴yin笑了一下,坐回陈疆对面,说:“其实那天在南湖公园我就看见了,是个男孩吧?”
陈疆的反应是裴yin没想到的,他忽然站起来,盯着裴yin问:“你们把李幺怎么了!”
要是早知道陈疆听到李幺的名字会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裴yin大概就不废前面那些话了,裴yin快速在脑海中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平静道:“我们怀疑是李幺杀了彭佳,并且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
“不可能!”陈疆毕竟年纪还小,一瞬间的慌乱下,慌张道,“他有什么理由杀人?他根本不认识彭佳!”
“不一定吧。”裴yin诱导着陈疆,说,“如果你早就发现了你父亲跟彭佳的关系,很可能在约会中将这件事告诉给李幺。”
陈疆激烈道:“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跟你说讨厌谁,你就会替我去杀人吗?”
“我不会,但李幺不一定。”裴yin说,“万一他喜欢你……”
陈疆没有带手铐,他忽然举起椅子朝裴yin砸下去的时候,动作既快速又利索,裴yin只来得及抬手一挡,但半条胳膊还是被椅背砸的震了震。
陈疆是真的用了这个年纪的全部力气,连裴yin这种练家子也有点吃痛。
陈疆眼睛通红,站在原地说:“你看好了!会发疯,会杀人的是我,李幺什么都没做,你们别去烦他!”
“我……”
咔嚓。
吱嘎。
开锁声和推门声同时响起,裴yin一愣,立刻朝身后看去。
果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而裴yin惦记了半天的人正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他。
审讯室内跟室外亮度一直,不存在逆光的情况,裴yin一下就看清了荆诀的表情。
裴yin又惊又喜,一下站起来,说:“你回来了!”
而荆诀的反应却跟裴yin预料的稍有不同,荆诀走过来,冷漠地问:“谁允许你单独审问的?”
裴yin一怔,忙说:“没人,是我的错。”
荆诀又朝摄像头的方向瞥了一眼,问:“摄像头和门都是你关的?”
裴yin喉结一滚,点点头,说:“是我。”
荆诀又往地上一看,问:“椅子也是你摔的?”
裴yin看出荆诀生气了,他上前碰了碰荆诀的手,低声说:“我出去跟你解释。”
“荆诀,问完了吗?”
审讯室外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说:“上次的事还没消停,这么快就又惹事了?唉,你胸口开的那两个洞我还历历在目呢,这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的下属都看不明白,我们很难继续让你调查图亚都案子啊。”
裴yin没见过说话的男人,但他能听出来这人的官职是比荆诀大的,裴yin立刻想开口揽下责任,但荆诀却在他耳边命令了一句:“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