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董教授的实验室。”汪森垚轻声回答。来人一进门他就低下了头,在心里默念最好对方没看到他的脸。
“你是他的学生?”还没等汪森垚回答,对方面露惊喜,“垚垚?”
这下汪森垚不得不抬头面对盛情楠。想起前几天他问自己称呼的问题,硬着头皮喊了声:“姐,姐夫。”声音小得被鹦鹉嘲笑,鹦鹉张开翅膀在笼子里扑棱,还发出乌鸦一般“啊、啊”的叫声。
见他这么局促,盛情楠笑了:“你姐没告诉我你在这工作啊?”
“我还没毕业。”他的言外之意是,我还是学生,不是在这工作。
盛情楠的视线在实验室转了一圈,又落回汪森垚身上。他在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算是他的工作服。过于年轻的长相配上这套衣服,最多看上去是个儿科医生,能快速融入小朋友中间的那种。
被这场突如其来的会面扰乱了思绪,汪森垚此刻才猛地记起自己读本科时候的李教授有拜托他转交一样东西。他万万没想到来取东西的会是盛情楠,一时慌乱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会儿才想起来,赶紧把手边的文件袋递给盛情楠:“你是来取这个的?”
“谢了。”盛情楠收下档案袋走了,留下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笑起来真好看。汪森垚背靠着墙,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好在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不然他还真没法解释自己的异常。
哦,还有一只倒霉的鹦鹉,现在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还是那个歪头的姿势,眼神里透着居高临下的鄙视。
盛情楠回到车上,打开了档案袋。里面是一些汪森垚的档案复印件。
警队上一个法医主任去了省里之后,他们队里现在人员匮乏。本来去年通过招考录用了一个,结果人来了之后不到半年就要转岗了。
这时候有人向他推荐了汪森垚。
那会儿他正忙,没腾出时间去见见这个孩子,只是听人提了一下,就忘到脑后了。这两天闲下来,想起了这档子事儿,就来看看。没想到被推荐的会是自己妻子的弟弟,这样的话……
前面的履历都没什么问题,直到盛情楠看到了成绩单。
他的成绩单上两极分化很严重,优秀的科目和将将及格的科目数量差不多。
汪森垚本科读的是法医专业,尽管是滑档进入了这个让他三天两头受惊过度的专业,他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当然那些超出他心理承受能力的专业课除外。
看着这份成绩单,盛情楠心里就不报什么希望了。汪森垚明显心理有问题,而且很严重。他拨了电话委婉地跟推荐人李教授表达了这个意思,结果李教授毫不意外,还给出了新的理由:“所以我让他研究生去读了心理专业嘛。”
盛情楠的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方向盘,半晌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毕业?”
“他现在研二,我们可以先让他去你那帮忙。”
“我会考虑的。也会,参考他本人的意愿。”
盛情楠这么说,就是他笃定汪森垚一定会拒绝。汪森垚明显见不了血腥和尸体,别说法医他干不了,可能普通的外科医生都成问题。没想到他的意图被对方察觉了。
“你要是觉得法医这行他不行,你们队里需不需要心理医生?”
盛情楠眉毛跳了一下,怎么这是非要把他塞进我们队吗?
对方依然不死心,还在卖安利:“真的,这孩子很有天赋,有空你可以多来这看看,跟他交流交流。”
盛情楠嘴上没说话,心里暗暗地在想,我要跟他多交流,在家就行了。沙宁萱会向他好好介绍这个传说中的弟弟的。
正在稳定情绪重新尝试跟鹦鹉交流的汪森垚还不知道,关于他未来的出路,已经有人为他做好了谋划。
沙宁萱是趁着周末休息回来取衣服的。最近换季,她得带些厚衣物去学校。
推门见盛情楠也在,两人聊了几句,盛情楠向她打听汪森垚的情况。
“垚垚吗?”
沙宁萱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汪森垚家里父母都忙,他母亲是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工作起来不要命,几乎不回家,所以他一直被寄养在沙宁萱家。沙宁萱比他大六岁,刚好处在既可以陪他玩,又能充当看护人的年龄差。
尽管沙宁萱有时候会拿这个弟弟当作玩具摆弄或者是充当工具人使唤,遇到危险或者有别人想欺负他的时候,还是很有监护人的自觉,总能很好地保护他,两人的感情一直不错。直到沙宁萱上大学去了外地,读高中的汪森垚终于迎回了调回本市工作的母亲,他才回到自己家。
结果这一分别,姐弟俩的感情就像断了一样,除了每年过年的团聚,平时几乎不联系。她也能理解弟弟,一方面终于可以和父母团聚了,迟来的父爱母爱让他应接不暇;另一方面他已经长大成人,急于想脱离保护他的羽翼,想独立生活证明自己,两方矛盾之下日子总是过得不那么顺当。别人家的家事不好过问,而沙宁萱也有自己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