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下来, 凌曲这才抵在墙边, 口中渗出半缕血丝。
方才为了减轻思衿的痛苦, 他耗费了大量的毒息, 现在由于体力不支,体内的毒蛊开始伺机而动了。
这便是毒修顶不好的地方。若有朝一日自己的躯体承受不住体内的毒蛊, 便会遭受毒蛊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rou弱强食是毒修一生最好的写照。
此刻, 他感觉体内的一股力量在翻江倒海, 逼得他倒退几步,伸手按住墙沿。
“一群畜生。”他垂首隐隐地笑了一声,“我只不行了一会,你们就急不可耐了?”
“很遗憾,毒蛊而已,我只需要最听话的。”说罢,他捡起雀翎剑,紧紧握住剑身,不一会儿,鲜血便从掌心中涌了出来。
“不听话的下场,只有自生自灭。”
待到血止住,他才安静地回到思衿床边,坐了下来。
思衿还在睡着,祥和而安稳。
凌曲便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见。
“累了。”半晌,他倒下身子,蜷曲在思衿身边,用不带鲜血的手捉住思衿的手,抬在眼前细细看着。
“阿衿你的手啊,这么小一只手,是怎么握得住那么粗的武棍的?”
把玩了一会儿,他又将思衿的指尖安放在自己的胸口,借思衿的手来感受自己的心跳:“阿衿啊,你说是不是上天都知道我以前做了太多混账事,才把你安排到我身边的?不然当初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要超度我了?”
他摩挲着思衿的指腹,感受思衿的手指因为他的缘故慢慢变暖。
思衿的温度。
凌曲凑近了些,看着思衿安静的睡颜。思衿长得就像菩提树上绽放的花,纵然凌曲花里胡哨宛若一只幺蛾子,在他的普照下似乎也能变得有几分像人些。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们的小孩,他不如你好看。我嫌弃他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你看你为了他,脸都瘦了一圈。”
“我的阿衿,本来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而现在,只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多吃亏啊。”
愈发困的时候,凌曲的话是不经过脑子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阵迷糊过后,他便随着自己的声音睡着了。
……
思衿睡了不知多久多久,醒来的时候,他动了动身子,发觉身体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痛。也许是睡得有些太久了,他有些口渴,正想着如何才能起身去取桌上的水,却发觉自己身子有些沉,仔细一看,凌曲一条胳膊挂在自己身上。
凌曲?
思衿这才意识到凌曲正躺在他的身边。
以往一起睡过,所以思衿知道,凌曲不会睡得很沉。毒修对外界的感知较常人灵敏,稍有风吹草动他便醒了。
没动静的,十有八/九是在装睡。
思衿认为凌曲在装睡,可是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法子去戳穿他。深思熟虑之后,思衿决定吻醒他。
他其实吻得惴惴不安,他担心凌曲是真的睡着了,然后被他这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吓醒。
思衿担心凌曲事后嘲笑他。
但是这个吻,思衿实在想给凌曲。因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不费什么气力地诞下这个孩子,都因为凌曲在帮他。
对了,思衿这才意识到,孩子呢?孩子去哪儿了?
他愣了一下,唇刚一离开,一只大手便压了过来,将他的唇重新按了回去。
“偷亲我都不认真。罚你重吻。”凌曲道。
思衿只觉得脸颊烧了起来,凌曲初醒的眼神淡淡的,带着几分笑意,却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烫得他发麻。
思衿到底还是虚弱的,经受不住这个。
“你……唔……装睡……”他皱起眉头,在凌曲的唇下艰难吐字。
凌曲轻笑出声:“装不装睡的,你都偷亲我了,这还能耍赖的?”
思衿不想再亲了,凌曲慵懒的语调就在他耳边晃荡,他只想跑。
想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也是一回事。
凌曲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让他动都动不了,思衿只能皱眉小声求饶:“放过我……”
本以为凌曲会很难缠,岂料凌曲很爽快地放开了他:“好。”
“但是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这个思衿自然是知道的,就算身体并无不适,可是生下孩子哪能恢复得这么快?只是思衿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他察觉出了凌曲的异样——凌曲身上的花香不见了。
往常这股幽幽的花香是思衿辨别凌曲的讯号,而现在,落入思衿鼻尖的只是清远的松木香。这味道思衿熟悉,是他常备的金疮药的香味。
“你受伤了?”他关切地看着凌曲。
凌曲是个不会轻易将自己弄伤的人,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曲笑了笑,轻描淡写:“小伤。”
他用了药,掌心的血早已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