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曲将思衿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站起身子:“我在想, 我是不是该去见一下福安。”
“给他拜年么?”思衿眨着眼睛问。
“给他拜年, 怕折了他的大寿。”凌曲将大手放在思衿的脸上,轻轻揉搓着,“福安之所以出山, 是因为惑启许了他条件,务必找到你。可是惑启这些年动用了苍府的全部力量,也没有如愿以偿将你找到,福安自然不会助他到底。以福安的性子, 纵使回了西厥,念及你这些年来的苦楚, 必定要找倾煦大师麻烦, 我要在他找到倾煦大师之前, 想办法打消他的念头。”
说到这儿凌曲笑了一声, 道:“我知道你肯定奇怪,倾煦大师罪大恶极难辞其咎, 我为什么还不让福安伤他。倾煦大师的确该死, 可是只要他活着, 我们便能弄清楚,当年他给我们吃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说……”思衿愣了。
凌曲叹了口气:“其实我们的思路从一开始便错了。当年福安为了保下你我,的确试图借助丹药的力量。可是九转玄灵丹后来经过倾煦大师之手,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这些年我们一直费尽心思想弄清楚它的药性,却从未想过从此丹的真假上下功夫。”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思衿不理解,“难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九转玄灵丹?”
“他深不可测,惯会说谎。”凌曲重新在思衿身旁坐下,道,“你我三人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我三人?”思衿的眉毛动了动,反应过来。脸忽而就红了。
凌曲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继续说:“九转玄灵丹恐怕是当初他留下的后手。有了九转玄灵丹,福安奈何不了他。可是我不明白,丹药是福安炼制而成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些年他为什么不杀了福安以绝后患?”
这的确是很难理解的一点。思衿仔细想了一下,道:“九转玄灵丹能逆天改命,也许倾煦大师并不想拿此丹害人,而是,他有想要扭转乾坤的人?”
“一切都不好说。”凌曲罕见地蹙了蹙眉,道,“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福安我必须要捉到。”
“你一封请柬将他请来,他不见得不同意。”思衿说,“他毕竟是你的——”
“他毕竟是个老混账。”凌曲打断他,毫不客气地说,“既保不了家人,又保不了君上。苟延残喘许多年,一出山却打着别人的旗号。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混账的了。”
思衿定了定,说:“你这话说得牵强。国破也好,家亡也好,大势所趋,他一己之力又能做得了什么?若我父皇尚且存活于世,也未必会怪他。”
凌曲冷哼一声,道:“你父皇心怀天下,我却未必。当年福安沉迷炼制灵丹妙药,何曾管过我?我自生自灭惯了,身上的冷血,多半是他给的。”
“你的血并不冷。”思衿伸出温热的手,抚平凌曲微蹙的眉头,“真正冷血的人,说不出这种话来。”
“你倒是通透得很。”凌曲道,他想顺势倚靠在思衿的肩膀上占点便宜,却不敢将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只好委曲求全地缩成一堆,哄思衿去抱他,“你看我可怜,就说些以前不曾说过的漂亮话来哄我。”
“谁看你可怜了?”思衿被他挤得不行,只好撑起胳膊,笨拙地往里面让了让,好腾出一些位置留给他。
凌曲鸠占鹊巢,直接翻身将人抱得紧紧的。
“我不可怜么?”他露出一番将要哭出来的表情,话音却是愉悦而往上翘的。他俯着身子,每一寸发梢都像在温柔地抚摸着思衿。思衿在他身子底下,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带着一些哑:“你……滚开。”
这可是他少有的恼羞成怒。凌曲自然喜欢。
正待凌曲打算借着自己这股短暂的可怜劲儿干一番大事时,身后的门被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
凌曲不听,正欲继续,岂料紧接着,又被敲了两下,仿佛成心要坏他的好事。
他这才面不改色地停下动作。袖间一柄折扇宛若利刃一般破门而出,在空中盘桓一圈之后重又回到他的手上。
“火气真大。”外边负手而立的盛玉山透过门上的破洞说。
“公公若是有事,外厅等候便是,何苦要大老远窥探虚实呢。”凌曲甩开扇子,用冰冷的语气说。
“公公?”盛玉山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我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
感受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思衿拽了拽凌曲的袖子,提醒他道:“来者便是客。”
“只怕是这客人找不到自己的去处。”凌曲冷哼一声。
盛玉山盘着手里的核桃,不紧不慢地说道:“奉主子的命令,给小师父送个东西。送完就走,互不耽误。”
盛玉山走后,思衿盯着眼前这枚玉玺,久久不能释怀。
凌曲却一言不发,甚至面色有些冷。
“我父皇的玉玺,怎么会在东晟?”思衿忍不住说。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皇就是用这枚玉玺在朝臣的奏折上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