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对手?”思衿不理解。
“遇到你之前,我的毒对天下人有效。遇到你之后,我不敢这么说了。这还不算么?”凌曲忍不住将冰冷的手塞进他毛茸茸的氅里。
“这算什么对手。”思衿罕见地笑了一声,将凌曲的手放到自己厚实的袖口处,隐隐约约地牵着。
在温暖的袖子里,两只手交叠,依偎在一起。
“真正的对手,你死我活,非此即彼。而你所谓的对手,却是彼此共生,相辅相成。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思衿说。
凌曲佯装皱眉,“啧”了一声。
“怎么?”思衿回过神来,关切地问。
凌曲专注地看着他,眼眸中却带着三分笑意:“如今阿衿这样聪明,让我无所适从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思衿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高兴,“是说我在九转玄灵丹副作用发作之前,是个极其蠢笨的人吗?”
“当然不是。”凌曲连忙说,“你是晋国太子,继承的是晋光帝的智勇双全和娥兰皇后的冰雪聪慧,纵使有九转玄灵丹从中阻隔,如何蠢笨?只是如今锦上添花,我倒比不得你了。”
思衿被他气笑了,正待要说话,便看见盛玉山披着一身丧服,遥遥向他们走来。
盛玉山走来,看了看思衿,将目光移向凌曲,道:“官家山陵崩,监国怕是悲痛万分。还望监国痛定思痛,为官家挽回山河社稷。”
“这里没有旁人。”凌曲敛目,稍稍将思衿揽在身后,“有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用说了。”
盛玉山这才换了个慵懒的声线,道:“监国怕是清楚,官家之所以交付山河,是打算让监国来对付东晟呢。”
凌曲眉头微挑,眼神闪过一丝不以为然:“所以呢?”
“明知故问。”盛玉山哼了一声,停住手里的核桃,从他们身边经过,“监国欠我的马,日子久了,该收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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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次日,凌曲才带着思衿回到山脚下。
目前太和寺众僧暂且栖身在山脚一家叫做“故别庄”的庄子里。庄子宽敞静谧,平日里疏于打理,众僧搬进来后倒是给它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打理过一遍。
看见思衿平安回来,忙前忙后的凌目师兄很高兴。可是一想到最活泼的思湛不在了,凌目便黯然神伤。
思衿望着凌目师兄手里的斋饭,眉头微皱,问:“主持还是不肯用膳么?”
凌目道:“毕竟思湛是主持一手带大的,思湛走了,主持自然是伤心的。”
思衿说:“我去找主持。”
他从凌目师兄的手里接过斋饭,轻轻地叩响门扉。门未关紧,他听见主持苍老的声音:“进来。”
几日未见,主持似乎老了十岁。尽管思衿如今的记忆还未全然恢复,往事种种于他来说不过一场大梦,可是梦醒过后细细品味起来,期间的一些情结依旧牵动他的心弦。思湛去了,他的心角也跟着抽动。
他缓缓跪了下去,跪在柔软的蒲团上,将斋饭放在桌边。屋里没有生暖炉,只有香炉燃气的袅袅余烟带着些许暖意。
“思湛啊……”主持老泪纵横,颤悠着抱住思衿,却在看见思衿高高隆起的腹部之时,声音消了下去。
“主持可感受到腹中胎儿在动?”思衿柔和着目光,轻轻地问,“孩子快要生了。而我,却没有想好他的名字。女孩儿也好,男孩儿也罢,名字得有家中说得上话的人来取,我同凌曲商量着,孩子便由主持起名吧。”
凌曲倚在雕花的窗下,看着思衿从进主持房门之后便一直没有个动静。
他不爱空等,偏偏这会儿又催促不得,便叫杵济去把许久不见的思衿的小师弟叫过来玩。杵济前脚刚回来,后脚便要去找小师弟,找了一圈之后回来,说:“主子您逗我呢,早些天小逸化就不在太和寺了。”
“不在太和寺了?”凌曲皱了皱眉,见光线热烈,便抽开扇子挡着太阳,“那就去把那个思什么的喊来。”
“您是说思湛么?”杵济支支吾吾起来,“思湛她……她……”
凌曲晃着扇子,只让光线碰到他的下颌:“嫁人了?”
“她死了。”终于,杵济说。
短暂的安静。
凌曲继续晃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说:“哦……那倒是可惜了。”
杵济想了想,忽然跪在他面前,说:“主子您救救思湛吧!我知道您有办法救她的,您是毒修啊!”
凌曲沉下眸子看着他,片刻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杵济难得见到主子,一肚子话憋在心里很久了,如今忍不住倒出来:“当日烧寺,思湛小师父半路折返,都怪杵济没拦着,都怪我。若不是我没拦着,她也不至于死……”
凌曲听着他语无lun次地说话,一时沉默。
“主子,有句话我本不该说的,但现在杵济不说也得说了。”杵济擦着眼泪,沙哑着说,“杵济活了这么些年,仿佛生来就跟着主子,可是我的过去却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