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衿错愕地跟过去,说:“主子,马车不坐了?”
“马车太慢,你上来。”凌曲牵好马绳,朝他伸手。
思衿只好将手交出去。凌曲用力一拉,他整个人就被带到马背上。黑马高大壮硕,两人坐着倒也不显局促,思衿于是刻意不碰到凌曲。
凌曲道:“不拽着我,待会儿飞出去我不替你收尸。”
他都这样说了,思衿只好拽住他的衣角,坐安稳了。
凌曲却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双手环住自己的腰身。
“主子……”思衿的呼吸扑打在他的后背上,声音近在咫尺,闷闷的,“这样不好……”
这般亲密,哪里像主仆了?
“再聒噪,我让你坐前面来。”凌曲纵马。
坐前面凌曲就要抱着他。比起凌曲抱他,还是他抱凌曲更能让人接受。于是思衿说:“我不聒噪了,主子自便吧。”
地下城不分黑夜白昼,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刚才思衿就发现了,虽然有街道和一些作坊商铺,但人烟稀少。除了孩童,大多数的人都是神色匆匆,少有人会在外面闲逛。
他们此行较为低调,没有人知道堂堂凉朔城主会来地下城。因此快马在街边飞驰,落入旁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张扬的权贵而已。
“公主死在地下城,地下城昨日必定遭过整顿,所以乌烟瘴气的人才安分许多。”凌曲说。
马背上挂着一个酒壶,马在飞驰的时候酒壶总是撞思衿的腿。于是思衿干脆摘下酒壶,捧在怀中。
“主子你要小心,公主惨死,你逃脱不了干系。”他说。
宫里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或许是因为他的夫人邵氏恰巧死在同一时间,纵使怀疑,也拿不出个确切的证据。
“若我真的忌讳,今日绝不会来地下城。况且你和太和寺众人都知道,公主出事当晚,我还在寺里。没做过的事情,我怕什么?”凌曲道。
话是这么说,别人却不一定相信。公主是惨遭他的拒绝才出事的,人们下意识会觉得他为了不落人口舌,才痛下杀手。
毕竟巫马真在凉朔一手遮天,谁人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后退一万步说,我遭人非议,不是刚好称了你的心意?”
思衿愕然,随即问:“怎么会称我心意?”
“不记得了?是你说我绝非善类,东窗事发也好。”凌曲扬鞭拍了一下马腹,马受惊卷蹄,驰得飞快。
思衿抱紧凌曲,艰难地说:“我就事论事,并没有针对你。”
“这还没有针对?”凌曲侧眸,嘴角扬起些许,“就差指我的名道我的姓了。”
角落里的人们只听得这主仆二人一路斗嘴,一来一往好不快活。
火器行在地下城一个及其隐蔽的角落,周围气氛诡谲。
凌曲下马,见思衿还在马上闭眼坐着,知道是刚才路上颠簸,加上骑得急了,需要休息适应。
本以为要费些时间,岂料思衿只是闭眼静坐了一会儿,就下了马。
常在寺里修行,就算今日是头一回骑在马背上,适应起来也不会太难。思衿只是稍有不适,现在休息了片刻,就已经恢复了。
凌曲朝他投去目光,思衿回望,随即把头低下了:“耽误主子了,罪该万死。”
小和尚倒是挺入戏的,凌曲心里想着。
这一趟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他遣杵济打听时,就已经顺便打听到那枚金属扣子出自谁之手,加上杵济又用了些手段,这下连火器买主的身份都已查明,没有值得再查的东西了。
但这些思衿都不知情。
他主仆的戏码演得这样认真,凌曲忍不下心来告诉他真相,姑且耐住性子随他演。
“火器行不同于其他商铺,待会儿主子希望我做什么?”思衿问。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轻易开口。免得惹人注意。”凌曲想了想,答。
“明白。”思衿道。
他心里七上八下,迫切地想查明买主,根据线索寻找师兄。可是反观凌曲,却没有一丝急切,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罢了,待会儿你别进去了,找个地方订间客房吧。”凌曲改了主意。
思衿一愣:“主子,现在时候尚早,查清楚了再回去,也是来得及的。”
凌曲斜睨了他一眼:“来来回回这么奔波,你不嫌累?”
思衿思忖,声音小了下去:“那就……两间?”
“一间。”凌曲不由分说,“我这里半个时辰就能解决,订完客房,到时候你来接我。”
思衿只好道:“是。”
他总觉得凌曲今日所作所为夹带私货,可是他找不出证据。
地下城客栈极少,思衿牵着马逛了一圈,只找到一家像模像样的。进去问了价,他将马牵去后院喂草,自己则闭眼在客栈休憩了一会。
这一休憩竟忘了时间,思衿醒来时,暗道不好。
他忘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