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雪舒也不能理解,杀了栾池,毁了盟约,当仙门都被屠戮干净的时候,这些魔修们岂能与凶兽共存!
男孩一只眼中鲜血淋漓,不顾疼痛地爬过来牵住他衣角:“仙尊……呜呜,仙尊,求你,救救我娘……我给您磕头了……”
“别管我!”女人的声音尖利传过来,“修白!带孩子走啊!”
厮杀声在他耳中脑中天旋地转,冰冷的血ye被迫激得沸腾又暴虐,栾池带着笑的眼神看着他,师弟愕然和愤怒地指责还在耳边,但更多的,是哭声,求救声,是这些濒死的人对他的奢望。
这么多人要救,这么多的妖兽要杀,他的人谁去救,他自己谁去救!
师雪舒突然笑了起来,他单膝跪坐在地上,天色昏沉,浓云滚滚,他笑的开怀,笑的煞气十足,他仰面大笑,断剑指着苍穹——
“我身归魔,众生皆存,以我残身,殉天归亡,他身之痛,皆存我体,他人之哀,尽归我有!”
“轰隆——”空中惊现怒雷,不仅在这李桃村的人惊愕抬眼,其余分散在各地与妖兽战斗的修士也同时齐齐抬头。
禁术!这是禁术天雷!
一时间,以师雪舒为中心,方圆十里内的妖兽齐齐发出一声哀鸣,几乎是瞬间便化为灰烟消失不见,李桃村还存活却带伤的村民、修士身上的伤势奇迹般地在逐渐修复,包括那个被弄瞎了一只眼睛的男孩,他的疼痛突然减少了许多,眼睛飞快地在恢复光明。
而他同时也看见,方才救了他的那位仙尊,浑身开始滴血,七窍中,四肢发丝中,大量鲜红如同水流霎时间涌出,他整个人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衣服的颜色已经完全看不出来。
他伏在地面上,堪堪以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呕吐着鲜血,那中间夹杂着些模糊的碎rou块,身上、面上孩子不断出现各种深可见骨的伤痕,双眼中黑瞳也变得灰蒙蒙一片。
男孩吓傻了,整个人害怕地发抖,眼泪不住地往外涌动,抬着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扶仙尊却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似乎只要轻轻一碰,这人就会如同瓷器般碎裂死亡。
可,可为什么先前看上去只是有些伤的仙尊,此刻却如同濒死一般,所有其他人的伤都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他该有多痛啊!
只是,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师雪舒唇角的弧度还在,他笑的惨烈,喃喃地语句顺着鲜血往外涌动:“救,便救吧,哈哈。”
......
刺目的光打断了重明的记忆窥探,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悲伤充斥着它的脑袋,心脏揪着生疼,浑身的羽毛都气到颤抖。
这个混蛋,傻瓜!他怎么敢,怎么敢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这样伤害自己!
它恨,恨那些把什么门派大义天下苍生都往师雪舒身上捆的人,更恨这个木脑袋一根筋的傻子,凡事不能两全但他偏偏什么都要两全,都说守护苍生和情爱不能混为一谈他偏偏就要试着与最坏的魔头谈情说爱还要拉着魔头一起拯救苍生!
最终把所有的痛苦磨难都往自己身上揽,别人还当他与魔族勾结背刺仙门!
啊啊啊可恶,真是个混蛋!
它气得扇了扇翅膀想往师雪舒脸上糊,可触碰到那人的脸颊,却又轻轻柔柔地落了下来,眼中酸涩难当,很快蕴成一汪泪,落到师雪舒紧闭的眼眸上,顺着细微的缝隙滑进了他的眼中。
“我这不是难过的。”它张口声音清亮,带着自己没有察觉的温柔,“是气的眼泪流。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食言而肥的家伙,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为了救谁去用禁术,却生生扛了几十人的伤势,难怪以你的体质到现在都无法恢复双眼清明,难怪你如今身体这样差......算了,再说我要骂人了。”
它将脸颊贴在师雪舒侧脸上:“这几日我虽然在沉睡,但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那个什么叫濯妖的家伙,我迟早要把他头发眉毛都剃光再扒了衣服写上‘断袖’丢到你们主峰正中央去!个混蛋玩意儿还想轻薄我夫君......”
“但这次事情蹊跷,都是冲着我来的。而我感觉前世灵力在体内复苏,马上要恢复人形了,我答应了那人不能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它有些不舍地移开了脸颊,目光黏在师雪舒脸上不愿意挪开,“我得走了。”
它舒展了身体,很快鸟儿身形在一阵微风中消失,同时一个红衣少年坐在了榻上的小桌边,细白的手指搭在师雪舒脸颊上,在他唇边描摹着轮廓。
“呼,还是人身舒服。”
他低头弯腰下了桌子,将师雪舒搂进自己怀中,头埋在他颈中深深吸了一口气,闷声咳了声。
“娘的还是这么冷,受不住受不住。”
嘴上这样说着,但他却没有将头挪开,而是以唇在那冰凉的脖颈上细细亲吻,一路往上,粉嫩的舌勾勒着他下巴的轮廓,水光漫延,在雪色映照下格外诱惑。
他抬起脸,鲜红的唇渡上一层滟色,给少年侬俪的眉眼增添色彩,盯着师雪舒同样被吮吸得微红的唇瓣,笑的开怀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