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滴下的血水中,雌虫艰难掀开肿胀的眼皮, 淡漠的声音如一丝冷峭的寒风,携满冰雪的气息。
这只刚刚才痛揍了一顿帝国皇子的雌虫闻言一呆, 随即得救的喜悦一闪而过。他躬身抚肩,匆匆向外奔去。
离开前,他又忍不住止住步。
规劝的话语在喉咙里涌动。挣扎几秒后,他还是开了口:“殿下, 现在这个时候,其他虫应该都在休息。您要不先去清理一下……?”
倚着墙壁缓缓坐下的雌虫微抬着下巴,舔着自己小臂被匕首划出的伤口。他的动作呆板麻木,眼皮耷拉着,视线滑过其它地方堪称惨烈的伤口, 毫无波动。
血迹抹上他锋锐的下颌和脖颈, 在盘踞的浓重Yin影里,散出一种近乎妖异的颓废和毁灭。
对于阿加雷斯的劝诫,雌虫头也不抬。于是开口的摇了摇头,关住了门。
这是一间训练室。是阿加雷斯隐于地下几百间里的一间。经年累月的使用, 再是小心维护,还是留下很多痕迹。
训练室的墙壁便是典型。暗红色的血融进了金属,浓郁的腥臭驱之不散。曾经赛斯嫌恶这糟糕的环境。现今,这带给他安全和力量。
疼痛永无休止,却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孤独如不断旋转的巨大漩涡,可怖至极,但放任自己跌落,便可得到全新的宁静。
声音消绝的空间里,他的心脏疯狂搏动着。
从大腿抠出的六角暗器咕噜噜滚到一角。赛斯甩掉指缝里的血,将脑袋贴进冰冷的金属板。
刺骨的凉意冷却了战栗的肌rou。强大的意志平复了过快的心跳频率。时间再次被拉长,变得泛白而空洞。
嘴里溢满干涩的铁腥。赛斯闭上眼睛。
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雌虫强悍的身体素质使得他们的生理需求在一段时间内钝化延缓。干渴、饥饿、疲惫。在鲜血的刺激下,都会降低到最低最低。
物竞天择下,雌虫保留了祖先的重要机能。雄虫不是。他们进化得更高级。Jing神核的过度发达导致了他们rou|体的退化。
极端恶劣环境下,雌虫不吃不喝可以存活百日之久。而雄虫,连七天都撑不过。
所以伊登能平安归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建立在无数极小概率上的奇迹。
但这个奇迹与他无关。
月光凄冷幽明,映亮那只虫污秽扭曲的肢体。狂笑哀嚎交错,在一面面墙壁上碰撞回荡。
理智发出警报。匕首哐啷落地。
他垂下头颅,肩膀塌陷,拖着步子缓缓离开。
他没有隐匿身形。事后也没有抹去痕迹。古达贝吉差点死了。听到消息后,懊悔淹没了他。他从没比那一刻更清楚。他对鲜血的渴望。
但他不会再有机会了。休的谴责目光说明了这一点。不经审判动用私刑不是不可以,但那是洛奥斯特的权力。对方放弃了,将此事全权交予治安局和情报局。
这不是不在意。相反。这是洛奥斯特大公对伊登要求的答复。
古达贝吉犯下的恶应该被其他虫知晓。而那些失去雄子的家庭,有权得到晚来的正义。
善良的伊登。慈悲的伊登。受过伤害强忍疼痛的伊登。
赛斯想他。他几乎夜夜梦见他。梦见那个由藤蔓构筑编织的牢笼。他用酒水灌倒自己,沉溺在眩晕和高热里。
梦里的雄虫开始是粉雕玉琢的rou团子。可爱、柔软、香甜。他们在海边堆沙塔。雄虫负责规划,他负责施工。
很快雄虫长大了。二十岁的少年,温暖、坚定、热情。美得仿佛神迹。雌虫们为其痴迷呆傻。这只是开始。
赛斯很清楚。
总有一天,那些质疑和诋毁会彻底消无。他会耀眼到不可追及,只能被膜拜,被传颂。
他偷来了一段时光。那是他最珍贵的记忆。他没在冰冷幽潭里,守着这束强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刺啦刺啦。惨白的灯光灭了又亮,亮了又灭。他应该打开控制面板进行报修。这里划给了迪安使用,而他不做没有虫敢代劳。
迪安虽然是新手,脾气却很差。阿加雷斯不愿意招惹麻烦。被邀请训练时,从不会查看面板的设置项。他们将未知当成一种挑战。
“我还以为大哥在这破烂地方藏了什么宝贝呢……”
尖锐嘲讽的语音随着打开的门传进。两只虫一前一后走进。信息素同时涌来。
雄虫。
赛斯一动不动。
“结果是在搞行为艺术。”卡尼索啧了一声。
“你认真的?”米达斯瞥了自己弟弟一眼,“脏兮兮臭烘烘的破烂算得上艺术?”
“沃尔西说过,‘死亡是最高的艺术’。”
金发紫眸的卡尼索扬了扬下巴,在昏暗的训练室惦着脚尖快速转了一圈。
“他在慢性自|杀。也算沾点边。但场景要选择好。时间、背景、灯光、气氛都很重要。我喜欢红色。红色很适合。可以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