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高翰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女兽医将他上下打量了两下,似是疑惑:“这真是你的猫?”
姜高翰内心如鼓,生怕下一秒就听见什么噩耗,僵硬再次点头。
女兽医小声咕哝:“长的人模人样的,看着不像是个虐猫的人啊!”
什么?
虐猫?!
一瞬间想起斐草手里的半截针管,姜高翰恨不得调转回头将他打个脑袋开花。
女兽医后面的话将他拉了回来:“好了,说实话,猫病的很重啦,预算不会低,你要先有个心理准备啦。”
姜高翰道:“医生,我知道的,命比钱重要,有什么最贵最好的药都可以用,我只希望……橙子他好好的。”
“这可不能保证。”女兽医扶了扶眼睛,“说真的啦,我做医生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重的伤,不过你这个猫求生欲很强,被送来的时候又被打了生理盐水,吊着命呢!我们做医生的,只能尽力啦,其余的只能看老天爷的……”
她絮絮叨叨了很多,是个慈祥的南方老太,说话也是软语细细,尾调很长。
可是姜高翰满脑子里都是“生理盐水”四个字。
难道……
难道……斐草给橙子注射的是……
不……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个杀人犯的儿子,会这么好心?
姜高翰咽了口水,有些僵硬:“医生,您说的橙子身上的伤是被人打的,不是被针扎的吗?”
女兽医不满道:“哎呦,你这个后生仔,我说这么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听啦?当然不是!猫身上只有一个针孔,受的伤全是被棍子、高跟鞋这类细长的东西弄出来的。我说这只猫到底是不是你的啊?……”
橙子输了ye,揣手手很乖,也不挣扎。
它一直很乖。
姜高翰坐在椅子上,突然有点想哭。
别人都笑姜家二少宠在掌心里的是只猫,这猫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拯救天下的好事,这辈子才能投胎成姜少爷的猫。
就连相好的朋友打趣也是“哎,高翰,今天不带你的猫了?”
可只有姜高翰知道,是这只猫救了他的命。
如果真有因果报应,不是猫欠他,而是他欠猫。
这只猫陪伴在他孤独的十五岁,无数次在他抑郁发疯的边缘舔着他“喵喵”叫,将他从孤单无涯的黑暗中强行拖了出来。
这是他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老爷子之后便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是老爷子强加在他身上的所谓“责任”。
在他沉溺绝望,什么都不想干时,只有对着这只甩不掉的“喵呜”小猫,才有力气起来,骂着街给这小主子准备吃的。
……
姜高翰推门出来。
棠华下意识拦在斐草身前,皱眉道:“有完没完?”
他的眼里全是警戒防备。
但与想象的狂风暴雨不一样。
姜高翰咬着牙,自己跟自己较劲,良久才说了一声:“谢……谢谢……”
棠华挑了挑眉,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说出来第一次,第二次便没那么艰难,姜高翰又说了一遍:“谢谢了,还有……对不起。”
棠华拍了下斐草:“同桌,我这是不是白日做梦,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高高在上的姜少爷也会跟人道谢?还道歉?”
姜高翰道:“小少爷,你这个嘴还真是……真毒啊……”
又毒又美。
不愧是曾一瞬间让他怦然心动的人。
其实,一见钟情的花到现在也没凋谢,仍在开放。但不是所有的花都会结果,不是所有的花都开得像牡丹一样艳丽。
可能真的有惊艳和心动,但远不至于在劫难逃。
也就如此而已。
棠华和他对峙:“你动手打了我同桌,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对不起要是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嘶!
小少爷,你搞清楚,到底是谁打谁?
啊?
是谁打谁?
姜高翰:“……”
但是真男人不惧这些!
姜高翰:“是我不对,这样,你们划出个道来,要钱要什么,或者让我站在这里,你打回来,都行。”
倒是个难得敢承担错误的人!
就是眼瞎看上了陈蕴娇。
棠华一面不依不饶:“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敢还手,我们就两个打一个,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欺负你。”
一面又悄悄和斐草咬耳朵:“同桌,你看着来,想原谅就原谅,不想原谅我们就打他。”
倒是简单粗暴到可爱!
斐草勾了勾唇角,站起了身。
他拍了拍衣服,走到姜高翰身前,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是个贫民窟里无父无母的孩子,却陡然长出一种气来,从容不迫,气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