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星眉颦蹙,当下先把昨晚洞房花烛夜之事结过了,这时候仿若是沈濯的贤内助,一面规劝着沈濯不要轻易出手,防着他往坑里跳;一面又早早地叫人去回了她父亲的话,要这些平时吃软饭的幕僚们出谋划策。
沈濯略感奇怪地看她一眼,正欲开口,吴茱萸见气氛不对,过来打圆场道:“望台候派人来请,别太耽搁了。”
说话间望台候家的人已经着人进来通传,吴茱萸与沈濯便与之客气几番,随之上了轿子。
待两人走后,杨蒹葭却听得身后有人叫她——
回头看时,正是林惊云。
第35章 长街走马灯
江州地发生的小范围sao乱很快便被望台候的侍卫们出面镇压,与此同时沈濯旧部在望台候的帮助下,很快悄无声息地浸入了江州权柄。
传国玉玺牢牢握在沈濯手里,逼宫的胜算因此更大了几分。
今夜秋雨从天而降。
今年江南七州郡降雨较往年少了不少,饶是如此,江州常年富庶,储粮多,倒也不太有影响。
秋雨越下越大,雨幕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悄无声息地将原本镇守江州的朝廷中央军取而代之,与此同时,江州太守并与数名大员跪倒在地,对着皇袍加身的沈濯山呼万万岁——
前厉帝沈濯沈陵秋,蛰伏了整整三年,今日重拾东齐传国玉玺,登临尔等江州城楼之地,称王昭告天下。
各路奏折八百里加急,待送到皇座上之时,沈孤城只看了一眼,便登时气血翻涌而上,呕出一大口浊血来。
江州城不过数日便被占据,因着望台候的意思,连带着江州城周围的数个小州也一起倒戈臣服了沈濯。
一重宫阙一座冢。
一朝帝王一朝臣。……东齐帝一连病了五日,沈元昭膝下无子,这五日里都暂由三殿下沈渝代理朝政,他为人与沈元昭不同,性情决绝,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也好不手软,甚至在接过权柄的第一日便下令着人去与沈濯劝降,若是不降则杀无赦。
鲜花着锦的亭台院内有一树丹桂,林惊云便在这里等人来。
朝廷的动作迅疾如雷,为此沈濯等人都去了望台候处商讨对策,难得留他一人在这里落个清闲。
偶尔他还是会想起白玉京过的那二十年,乌其儿和他的狗还在深宫重重等着他回去;
——现在也不知道阿卓如何,没了他的庇护,像阿卓那样的性子只怕是吃不消宫里的算计。
还有最重要的,当年的那个林府二公子还在水云牡丹园,日复一日地等着见他。
又落雨了。
微凉带着丹桂香的雨滴落在他的眉宇发梢,庭院内传来一阵短促缠绵的弦歌,林惊云听了一耳朵,但觉熟悉,却忘了是在哪里听到过。
从丹桂树底起身,循声而去,林惊云穿过两步一亭台、十步一楼阁的弄香园,踏着脚下的鹅卵小路,来到一处种满了竹林的小院内。
上有一方匾额,鎏金大字上书“别有洞天”。
林惊云撑伞站定,雨幕之中但见一青衣女子坐在石凳上,她身前放着一把古琴,方才听到的弦音便是从这里传过去的。
“王爷,肯赏脸和我说说话儿么?”
秋雨落时纷扰。
沈濯亲自跨马上阵,抹了一把脸上雨水,陆青弋从他身侧经过,随手扔给他一把贴身银剑。
身后数千Jing锐已经集合完毕,全部整装完毕、严阵以待。
沈濯骑在白马背上,握紧两侧缰绳,眸光自眼前将士们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被秋雨打shi了的艳红色军旗上。
烟雨之中他的声音如同破开苍穹,当年踩着万人血rou白骨的帝王今日拔剑而起,君临天下不过如此。
江州城会是他重夺属于自己一切的跳板,沈濯暗暗发誓,东齐的百姓终将重新跪在他身前。
“诸位将士们,安王大逆不道,欲违逆上天先皇之意,图谋东齐皇位。今尔等皆在此,朕于此立誓,朕在一日,必定开山河,筑城池,扫平四夷,诛杀乱党,定我东齐万年基业!朕亡,则化龙魂,护佑东齐永世不衰——”
他手中盛了烈酒的青铜酒盏在雨幕之中泛着亮色,沈濯高举手中酒盏,大笑三声,将酒ye尽数倾倒进喉管。
烈酒入喉,千军万马莫当关。
台下众将士随之群情奋起,也学了他的模样,红缨连成海,倾泻如杯中海,大叫三声“万万岁”,声音直破九霄,全都仰头饮尽了杯中烈酒。
江州多魏晋风流,文人多,流传万古的名篇词句也多,然傲骨铮铮,却不是当年那个靠着五石散和清谈留名史书的时代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诸位将士可愿追随与我,铲除jian佞,还东齐一个太平盛世!”
红缨满腔热切如燎原之火,破开重重雨幕,豪情万丈。
“我等,自当誓死追随陛下——”
“好!”
沈濯满意地看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