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腹痛来得气势汹汹,逃了不过片刻便又卷土重来,林惊云躬起身子干呕着,被冷汗浸shi的发丝贴在他颊边,几乎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搜肠刮肚地甚至把早上喝下去的汤药都给吐了个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干呕出来的一点鲜血沾在他唇边。
很快脚边多了一滩暗红血迹。
腿脚酸软不已,林惊云扶着墙试着往前又走了几步,然而四肢却都僵硬得动弹不得,他终于体力不支,径直跪倒在一滩秽物之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多一会儿,天上便飘起了大雪。
沈濯披着一袭黑貂裘踱步到那人身前,而后沉默着缓缓俯身,将手从他的膝窝穿过去,将人揽到怀里。
他现在身上满是吐出来秽物的恶臭,原本深入肌理的梅香因此淡了许多,然而饶是如此,也并不影响他的凛冽漂亮。
沈濯将人紧贴在侧脸的碎发往他耳后掖了下。
他将人往怀里紧了紧,回身走入茫茫大雪之中。
天涯也好,咫尺也好,生离也好,死别也好。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
“陛下,摄政王身子虚弱不已,若失血过多只怕要去鬼门关走一趟。陛下当真要如此么?”
翠微宫里春意如许,外头雪下得正凶。重重珠子屏帘幕在正殿内徐徐降下,沈濯站在帘外,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诸位太医。
沈濯不为所动:“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成,那朕要你们何用?”
殿内正僵持不下,此时却有人挑帘入内,覆在沈濯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人还未说完,便听沈濯冷冷笑道:“好啊。皇后要跪那便由着她跪去。”他一双凤眸眯了眯,转头对这群战战兢兢的太医和绣娘们喝道:“去,都去!朕要见双龙戏珠,也要摄政王安然无恙。”
“他若出了什么事,朕便要你们提着脑袋来见朕!”
“是……臣遵旨。”
纱帐内。
那人先前的一身污秽已然被清洗了干净,现下整个人在温软帐香内沉沉睡去。
林惊云身旁,有人拿来铜盆数只,并一溜细长银针和两三个炭火盆奉在一旁。
沈濯请的是宫外经验老成的刺绣娘,方才林惊云饭食之中被加了十成十的迷药,现下在他身上刺下双龙戏珠,倒比在人清醒时动手方便得多。
绣娘捏起其中一根银针,放在炭火上烤过,身旁的宫女利落用硝石和松树汁将林惊云白皙漂亮的背部擦拭一遍,而后准备好赭石各色颜料。
针尖被火烤得变作炭黑色,绣娘用针沾了颜料,犹豫片刻,在他背上刺下第一针。
沈濯吩咐说,双龙戏珠要铺满他整个背部,因而虽是林惊云事先已经被灌了过量的迷药,无数针扎的刺痛仍旧叫他在梦里也禁不住疼猫儿似的呻yin出声。
银针刺入皮rou,再出来时带上溢出的鲜血和各色颜料,待到纹身完成快一半时,他背上已然满是鲜血。一旁的宫女不停用绢帕为林惊云擦拭身子,鲜血凝成汩汩细流从他身上淌下,最后滴进铜盆里。
“快去给他换一条毯子垫在底下。”
殿内很快便充斥了满室的血腥,饶是先开始已经叫人点了龙涎香遮味,但丝毫没起到用处。
沈濯坐在殿外椅上,垂眼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清水进去,鲜红出来,心下没来由的心慌。
隐隐能闻到血腥味,也不知是他看着那一盆盆血心下慌乱出了幻觉,还是真就是那人身上的血。
沈濯皱眉抓来一个宫女问:“都已进去两三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纹完么?”
小宫女看起来比他还急,端着刚换的清水匆匆往殿内赶:“王爷失血过多,方才又被疼醒了,陛下便再等等罢!”
林惊云确实被疼得清醒了片刻。他背上如同炮烙一般疼得厉害,加上心脉本就虚弱,竟是吐了不少血出来,污血沾了一床榻,不一会儿便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14章 囚深宫
华丽马车穿过白玉京,来往人群见了纷纷慌忙避让,最后在街角处停了下来。
“便是这里了。”
林惊秋挑起帘子,探出身左右看了看,而后下了车。
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今年白玉京第一场雪一连下了三四天,若非事先清理过,这雪几乎能没过膝盖。
林惊秋提着衣角伸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木门吱呀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打开,苏绝意侧过身接他进去,吩咐道:“你们且先回去吧,我和你们将军有话要说。”
外头的人应一声是。
苏绝意在屋里点了一根蜡,在林惊秋身旁坐下,帮他把肩上落下的雪拂干净:“这么久没见我,可曾想我了?”
林惊秋抓住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的手:“别闹。我抽空来此,不能久留,他那边怎么样,应了么?”
苏绝意手上动作一顿,从善如流收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