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忙上前按住他的手,凑近他的耳朵,低声劝道:“差不多得了,没人不信你。”
“糊涂!”
卫璟怒喝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是下意识地搀住了卫楚的腰,语气仍旧凶狠不已,“谁准许你起身的?!还不好好歇着?当心我回去打你屁股!”
卫楚额间的青筋霎时暴起:“……”
他本是个极要面子的,原本能够接受在众人面前与卫璟亲亲脸颊拉拉小手,便已经是会让他感到脸红心跳的事情了,此时听见卫璟对他毫不掩饰的调戏,卫楚不禁又羞又怒,藏在宽大衣袖里头的手攥握成拳,眼看着就要凿在卫璟的脸上。
护主的戏命敏锐地发觉了卫楚情绪上的变化,忙大步上前将自家小主人从卫楚的身上扯了过来,按回到忠勇侯的身边坐好,而后朝卫楚略一抱拳,示意他暂且给卫璟留些颜面。
卫楚原本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对卫璟动手,只是他实在气不过,尽数在心中一笔笔地给卫璟记着,等回到清沐阁之后,他再翻出来跟卫璟好好算算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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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得舌头都大了的卫璟拜别了岳父后,自然没有办法做到自己走回到清沐阁中。
可偏偏卫楚又身怀有孕,浮阳长公主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亲自扶卫璟回去,于是就让戏命将人扛在背后,像是码头的脚夫背着装重物的麻袋一样,到了卧房便卸货似地把卫璟朝床榻上干脆利落地一凿,最后转身离去。
卫璟被摔得哼了一声,旋即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迷蒙着眼睛去寻自己即便醉了也惦念不已的人:“楚楚,娘子,你去哪儿了?”
彼时的卫楚正在达奚夫人和浮阳长公主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迈进清沐阁的院门。
大老远儿的,浮阳长公主就瞧见了从卧房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的卫璟,立时防备地对卫楚道:“阿楚,要不你今夜还是同我去恪静阁中歇下吧,也不知道这混小子发起疯来会不会伤到你。”
卫楚摇摇头,笑道:“姑母放心,阿璟不会伤害到我的。”
浮阳长公主不放心地让戏命守在卧房门口,只要听见里头传来疑似对卫楚的安危有隐患的声音,便不用向她报备,直接进屋将那醉汉击昏即可。
至此,卫楚总算得以如愿地进了卧房,扶着酸胀的腰坐在了床榻边上,转头看向一脸傻笑的卫璟,不嫌累地站起身朝桌案边走去,同时问道:“阿璟可是口渴了?我给你倒杯水喝。”
平日里卫璟不招惹他时,卫楚时常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而今日见卫璟把自己的悲苦经历诉说得如此心酸,卫楚不由更加大度。
卫璟双手捧着卫楚给他倒的茶喝了个痛快,眼看着卫楚就要伸手过来取走他手中的茶杯,卫璟担心卫楚会累到,便用力将那白玉杯朝地上一摔——
“啪嚓”一声。
“切莫累坏了我娘子!瞧,摔了就好了,省得折腾娘子把杯子放回到桌上去了。”卫璟底气十足地道。
向来节俭到有些抠门儿的卫楚眼睁睁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碎片,心疼得不行。
他刚要对卫璟说不能这样做,就瞧见卫璟那头竟又推翻了桌上圆溜溜的茶壶,神情严肃地指着地上碎片说道:“这屋中只有我娘子一人可以大肚子,你不行。”
卫楚:“……”
想着卫璟平日里并非如此,定是像小姨与姑母说的那样,他是压抑得久了,所以需要一定程度的情绪释放。
于是卫楚压下心头的浅淡不悦,温声夸赞着卫璟道:“相公好棒。”
若是卫璟能听到一些被认可的话,心情或许会更加敞亮,清醒的速度应当也能快上不少吧。
这些日子以来,面对怀孕的卫楚,卑微求生的卫小世子完全不敢当着自家娘子的面,轻易做出忤逆之事。
此番借着令人倍感昏沉的酒意,卫璟总算是敢于放飞自我,肆意在卧房内撒泼打滚起来。
他无论做什么,卫楚都耐心地夸奖个不停。
“哎呀,相公真厉害。”
“嘿哟,相公这个空翻实在漂亮。”
“天哪,相公这副样子比小元宵还要乖,当真是可爱极了。”
“震撼,相公竟然可以倒立如此久的时间,实在让我自愧不如。”
就这样,卫璟在卫楚一声声“相公好棒”中逐渐迷失了自我,硬是冲出卧房,将元宵和大中小元宵用来抛咬的树枝给踢了个干干净净。
末了还拉住站在卧房门口的戏命,嚣张跋扈地问他道:“戏命,你可知道在家里说了算,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戏命为难地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卫楚,好心规劝卫璟道:“小主人,慎言啊。”
然而卫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比情绪不佳的卫楚还不好惹:“怎么就慎言了?我为何要慎言?”
戏命见再不进行阻拦,恐怕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他家小主人都要睡在卧房门外的廊下了。
出于对卫璟日后遭遇提早表示的同情,戏命上前对卫楚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