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璟拂了拂衣袖,不在意道:“安茹来找我是常事,并不稀奇。”
“吼,世子,若说平常不是稀奇,可昨儿个,”阿黛神秘兮兮地凑得离卫璟更近些,像是生怕被屋中的人听去一丝半点,“安茹小姐可是带着司小姐过来的。”
“什么司小姐。”完全没印象。
“就是那个卢阜城的司家,侯爷的异姓兄弟司大人的掌上明珠啊,”阿黛做了个鄙夷的表情,字里行间都透着对方来者不善的意味,“司小姐越发|漂亮了。”
说这话的时候,阿黛极是咬牙切齿,不过转念想起了卫楚的那张足以漠视世间一切美貌的脸,她又得意起来,“可跟世子妃比起来,那可真就是不值一提了。”
“那是自然。”
卫璟也颇为得意地扬起头,却听阿黛疑惑道:“世子知晓世子妃的模样?”
糟。
卫璟清了清嗓子,“我的人,自当是最好的。”
阿黛的好奇心涌了上来:“世子,如今看来,您的身体恢复得越发好了,侯爷和长公主殿下定然会要您在身体康健后迎娶侧妃,毕竟您将袭爵……府中也不可能只有……”
“我只要阿慈一个,”卫璟打断她的话,“旁的一概没想法。”
“可是若是让世子妃一人绵延子嗣,恐……”
卫璟皱眉道:“谁说人生在世就一定要绵延子嗣?”
阿黛惋惜地看着自家世子爷的清隽侧脸:“但世子若是不给长公主殿下生个孙儿,长公主殿下怕是会很失望的。”
“生子太痛苦了。”回忆起戏命口中所说的自己母后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卫璟不敢再去想。
更何况,光是瞧见屋中榻上那人手臂上的血痕,他就已经觉得心头酸楚,若真的十月怀胎受尽磨难,他岂不是会心如刀绞。
“我与阿慈,那是一种灵魂的契合,旁人可能不会明白,但在我这儿……”卫璟此言是有感而发,但主要是想让阿黛委婉地传话给姑母,让她们彻底死了这条给自己纳侧妃的心:
“无论阿慈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都只认定她了。”
缩在被子里的卫楚徐徐睁开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轻眨了一下。
没一会儿,卧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卫璟抬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盆的阿黛。
卫楚腰侧的创口已经在这十几个时辰的休憩中好转了许多,虽并非大好,但至少不再流血,伤口处也不再生疼灼烫。
见卫璟进来,他迅速从榻上起身,穿上鞋子快步走过来,“世子怎的出门了?”
卫璟的思绪还停留在卫楚抱着他的那一幕,此时见半个时辰前亲过自己的人再度靠拢了过来,心跳不禁急剧加速。
“我,我,我困了,想歇下了。”
卫璟摸索着桌案的边缘,脚下的步伐被心情驱使得跌跌撞撞,仓皇着栽倒进被窝里后,便再一动都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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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楚的底子毕竟是不错,加之经常受伤的缘故,让他对痛楚的耐受力变得极强,甚至只要伤口有愈合的迹象,在卫楚的认知里,他的身体便算是恢复正常了。
但卫楚能恢复得如此迅速,还是全仗着他偷偷藏起来的那瓶上好的金疮药。
想起金疮药的来历,卫楚总是觉得十分挫败。
之前在后山,他被那鬼影般的少年打得吐血昏厥后,醒来就发现了身边多了个Jing致的小瓷瓶。
瞧着无论是药瓶还是药粉,品质都极好,卫楚便留了下来,此番若不是因为伤得实在太重,怕是还不曾想起这瓶药粉。
见卫楚这几日的脸色越来越好,未能成功给他擦身的卫璟自然也想不到他的腰侧还有一处血淋淋的伤口,只当卫楚两只手臂上的伤完全愈合后,也就罢了。
伤处既已痊愈,应当也有Jing力接受考验了。
卫璟靠在软枕上,伸手抓住了床幔上的流苏,漫不经心地晃荡着,余光默默打量起了那坐在桌案前,托着下巴赏花的卫楚。
花瓶里是卫楚今日从阿黛的手中讨来的、养在温棚里的花,只有几支,不过足以让他觉得满足。
得了花后,他就紧忙抱着瓶子回到了卧房,然后坐在凳上专心欣赏了起来,一看就是俩时辰。
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着实像瞧见了rou粒饭的疯狂元宵。
“阿慈,你若是得空的话,可否帮我将桌案上的画本子拿来。”
那画本子是戏命昨日回京后,特意给他带来的,上面每一页都是用薄刃刻出来的栩栩如生的动物,正适合卫璟这种“盲眼”的人消磨时间。
“好。”
卫楚回头看了一眼书架边的宽大桌案,抬腿朝那处走了过去。
卫璟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卫楚垂眸看向桌面的神色。
桌案上的画本子边上,有一封他提前放置在侧的书信,正是卫璟亲自临摹的忠勇侯的笔迹,与真迹几乎一般无二,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若她真的是达奚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