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动起手来的时候,向来没有什么表情,接过格芜给他的剑后,他下意识地就着剑势挽了个剑花,反手抛还给格芜,“我不擅使剑。”
能够简单粗暴地用内力杀人,又何必画蛇添足地动用武器。
更何况,他有自保的信心,却并无尽数保下其他影卫性命的能力,所以刀剑之类的东西,对格芜等人来说,除去攻击的用处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保护。
和镇南侯府的影卫与死士一样,外来的刺客同样不会在搏斗中发出寻常侠士比拼时所急出的呼喝声,就连潜到人的身边,都是悄无声息的。
回头朝清沐阁的主卧房方向望去时,卫楚只是稍稍溜了下神,再回过头来,一柄重锤已然袭至他的面前。
卫楚匆匆用手臂格挡了一下,顾不得皱眉吃痛,立马顺着这道攻击的势头调转了站立的方向,微一躬身,反手握住那重锤的铁柄,紧接着借力抡在身后人的头上,只听“喀嚓”一声,那人头骨尽碎,沉重的身子轰然倒地。
这次的刺客不少,但大多都是擅长贴身取命的,想来是抱着一举冲进卫璟卧房里,亲自将他项上人头带走的目的,没成想却遇上了同为擅长近战的卫楚,端的是如此轻易地就没了性命。
格芜照例将刺客们的尸体收到一处,与添奕等人细细检查着可能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再想起身手矫健的世子妃时,转头却发现人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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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受伤之前,卫楚一直都对长公主殿下命他和卫璟重新睡在一间卧房里的这个决策感到十分开心,甚至是满足。
可此时站在卧房门前,捂着腰侧伤口的卫楚却犯了难。
进去之后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晚归。
但世子应当早就已经睡下了,定然不会察觉到他这个时候进屋,也不会发现他身上的伤处。
暗自安慰着自己的卫楚咽了下口水,缓缓推开了卧房门,动作轻柔地迈进屋里,生怕吵醒躺在床榻上安睡着的人。
“阿慈,你去哪儿了?”卫璟突然出声。
傍晚时分,确认阿黛不会再进他卧房之后,卫璟便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府外,直到戌时过半才回到清沐阁中。
院里一切景致虽如往常并无两样,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气却让卫璟无端生疑起来。
他自然看得清卫楚苍白的面孔,心头涌上类似于酸涩难过般的莫名情感的同时,也难免会对卫楚的去向产生好奇。
卫楚伤得有些厉害,光是站在卧房里,他腰侧的伤口都在不停地渗血,这工夫听见卫璟的问话,他硬是反应了好半天,才能明白过来卫璟问的是什么。
“去府外采买了些东西。”卫楚的嗓音喑哑,但凡不傻的人,都能够从中听出些蹊跷。
“阿慈,我闻到了血腥气。”
这次不再是疑问,而是平静的叙述。
容不得卫楚再做挣扎。
卫楚指尖轻颤,迅速将蜷起的手指缩进宽大的袖中,轻声道:“那……世子稍待,我……去将门窗打开,通通风。”
说着,他便转过身,动作缓慢地朝窗牗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卫楚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了窗下的桌案边上,他面上的血色已然尽褪,若不是因为卫璟还在屋中,怕是会疼得直接就栽倒在地上。
身后卫璟的声音微寒:“阿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卫楚的动作一顿,单薄的脊背霎时变得僵硬。
这段日子陆陆续续地露了这么多的破绽,卫璟怀疑自己也是正常的。
卫楚闭了闭眼睛,沉默地在心中梳理着情势。
若是卫璟已经确认了自己不是达奚慈,自然无需用这种方式来试探。
因此既是试探,也就意味着还有回旋的余地。
卫楚捋清了目前的状况,捏着心中估量好了的几分胜算,轻声回道:“世子……有所不知,今日有刺客来袭。”
最容易被人相信的谎言,便是三分假,七分真。
这是卫楚在曾经的训练中所摸索出来的规律。
“戏命大人离京在外,”卫楚疼得额角布满细汗,语速也不快,“清沐阁周围虽加派了护卫,但……毕竟不敌戏命大人一人。”
卫璟安静地听着。
“我武功不高,不过好歹是学过一些,”卫楚不着痕迹地抬手压在腰侧的伤口上,轻声抽气,缓了一会儿又道,“便与影卫们一同对抗了一会儿,好在将刺客尽数击杀,并无活口脱逃。”
“所以……血气是阿慈沾染了刺客身上的味道所留下的?”卫璟低头整理着被角,低声问道,“是与不是?”
“是。”忍不住地打着颤儿的嗓音表明了卫楚在撒谎。
卫楚说完,却并未听见卫璟接话。
空荡的卧房中一时陷入了寂寥。
卫楚的顾虑终归是要多一些,他担心自己承认了受伤之后,卫璟就会要求亲自验证。
况且,就算卫璟不来验证,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