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浮阳长公主并不吭声,镇南侯有些急了,他再次沉声提醒道,“浮阳。”
浮阳长公主看起来并不意外,异常平静地看着杨安达,问道:“你做了什么?”
她这般问,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真相,只等着杨安达亲口说出来。
若是他还能有一丝良知,能够认下罪行,就算是被皇兄做成人彘,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甘心情愿养他一辈子。
可浮阳长公主了解她这个儿子,咬定了他不会说出这难以启齿的罪行。
果然,杨安达吭哧了半天,也不敢对着侯府的一众人等说出事实。
毕竟私养娈童在北瑜是为人所不齿,为天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的重罪。
他不敢说。
并且他也不相信,多年来他早已形成的稳固模式,怎的就会连个征兆也没有地,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浮阳长公主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安达,就当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是做下了天大的孽数吧。”
“浮阳!那是我们的孩子!”镇南侯的声音里已有了颤音。
“母亲!母亲,我没有!我冤枉!母亲救我!母亲帮我向陛下求求情!”
杨安达早就吓成了一滩烂泥,被京稽卫扣紧了肩膀一路拖着走,只能惊恐地回头朝浮阳长公主不停地哭嚎,“母亲,舅舅不会杀我的对不对?母亲救救我!”
声嘶力竭的叫喊渐行渐远,镇南侯倏然瘫坐在地上,似乎瞬间就苍老了十岁。
卫璟将喝空的茶杯倒扣在矮桌上,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淡然笑意。
***
新年后的白日越发的长。
酉时过半,余晖微茫。
卫楚正趴在榻上逗弄着近日不太活泛的中元宵,眼中笑意深深。
“嘤……嘤嘤嘤……”
中元宵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的,看上去竟有些赶超大元宵的体型的架势。
它懒得厉害,从不喜欢站起来走路,能爬则爬,能躺便躺,之前甚至一度让卫楚觉得它的腿是残疾的,验证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单纯的懒而已。
“怎么了?吃饱了还不满意?”
卫楚轻轻戳了一下它软乎乎的耳朵,修长细瘦的手指在中元宵已经能睁开的眼前晃了晃,继而指向在地上疯跑的大元宵,“看你哥哥多勤快,不想下去同它一起玩吗?”
“嘤~”
中元宵似是有些不满,哼唧着衔住了卫楚的指尖,仿佛是在制止他继续批评自己。
“你还真是机灵。”
卫楚低头亲了亲它饱满的圆额头,正欲待再捏捏它的小耳朵,神色却骤然一凛。
利刃刺破寂寥夜色,隐隐传来铿锵之音。
镇南侯府世子被刺杀原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多年来影卫营的威名远扬,此时竟还能有人敢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前来刺杀,这一点才是让人觉得惊奇。
卫楚深知镇南侯府影卫的战力,但毕竟卫璟就在隔壁安睡,他做不到对这种状况袖手旁观。
更何况,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动手了。
清沐阁周遭埋伏的影卫已同来人缠斗起来。
身上繁复的衣裙碍事得厉害,卫楚只能尽量单手拢着裙摆,打开卧房门,翻身跃上了屋顶。
墨色眼瞳里映照着破空而来的锋利暗镖。
单听声响便知,使镖之人的劲力与去势都堪称一流,竟让卫楚一时间都未能反应过来。
意识到暗镖靠近身前之时,卫楚已来不及拔刀格挡,只能侧身堪堪躲过。
还没等他在檐间将身子站稳,另一枚暗器便从他躲过的方向再次掷来。
一波压着一波,卫楚不得不铤而走险,就势抬手接了一枚劲道非凡的暗镖。
只听“铛”地一声,血色尽褪的虎口已是被震得发麻,连骨节都抑制不住地刺痛起来。
卫楚甩甩手,难免心惊于这北瑜境内竟还会有如此擅长此道的高手。
定然留他不得。
耳垂上悬着的绯色坠子让人深感烦躁,卫楚抬手取下,顺手塞进了怀中,将手中的暗镖细细摩挲了一圈儿,随即用尽手腕上的十成之力,朝着他早已发现那刺客所藏身的位置径自掷去——
尖刃刺入,皮rou撕裂,混沌的血气肆意翻腾。
暗镖用得相当不错,可轻功却是实在蹩脚了些。
格芜解决了后面两个并不擅使暗器的刺客,顾不得抖落剑身上的污血,匆匆朝卫楚这边赶来:“世子妃,您的伤势如何?可需属下去府医院中将司方大夫请来?”
卫楚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妨,我去看看世子,你且将刺客身上的特征……”
说到这里,卫楚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格芜眼中的惊讶情绪,不禁大意自己竟不小心漏了本能,引得卫璟的近身影卫生疑。
“世子妃……不愧是出身于将门,那属下便先行告退。”
格芜钦佩之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