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遥闻大梁战神疾病缠身,蛰伏多年的匈奴,再度蠢蠢欲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可这回,却再无个容安侯可统领众将,横扫八方。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侯爷的眉头也蹙得愈发紧了。
出征前夕,少年单膝跪在侯爷身前,请求他允自己以小卒身份跟随副将前往边疆。
“纵为匹夫,亦有保家卫国之志。”
侯爷把人扶起,缓缓打量许久。
面前的少年已不复昔年可怜瘦弱的模样,他很好地长大了,眉眼间满满敛不住的朝气。
半晌,侯爷很轻地笑了,说:“去罢,天高海阔,你本也不该拘在这区区容安侯府……”
话未说完,却又难以控制地侧头连咳了好几声。
少年一惊,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到侯爷身上,“撷镜不在的这段日子,还望侯爷千万保重身体。”
“放心,我自当有数。”侯爷摆了摆手,“倒是你,边疆飞沙走石,饮食起居切不可不上心。”
听着淳淳叮嘱,少年心下泛起涟漪的同时,却又倍感酸楚。
侯爷待人向来赤忱,无微不至,他却卑微地怀有私心,欺瞒侯爷。
哪有什么卫国之志,纵然浮世万千,又与他何干,他想保护的,唯一人而已。
可惜,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意中人虽在眼前,却终究可观可念不可说。
他问心有愧,却又抑不住一往情深,那便远远离了此处,好早日断绝诸多妄念。
少年练功勤奋,身手过人又肯吃苦,很快就在军中崭露头角。
彼时在府中,侯爷闲暇之时,也常同他讲些排兵布阵、制胜之道。只要是侯爷讲过的话,少年都铭记于心。
常有人说,那个不知从哪杀出的毛头小子,居然有容安侯当年的风范,奇招频出,不落窠臼。
行伍之中,不问出身,只论军功,少年可谓是平步青云。
虚名于他不过身外之物,他愈发坚定,亦愈发稳重。
可同时他又逐渐恍然,原来不是离了那人便能收住自己的心,即便身处遥远的边塞,思念同样如影随形。
从前追随过侯爷的部下总是会忍不住怀念,说侯爷曾在这处赏过月,或在那处饮过酒。
少年发现避不开,索性不避了,他躺在侯爷曾经躺过的大石头上,赏着月,喝着酒,读着京中寄来的信。
信上是侯爷的字迹,横撇竖钩,风流自成。倒也没什么多重要的话,不过是讲些侯府近来如何,再问问少年是否安好。
只是每封信的结尾,都会有一句,盼望撷镜早归。
早归,早归。
大梁军队用了比料想中短上一倍的时间,就将匈奴彻底击退,大获全胜。
听闻是少年领了一队Jing兵,诱敌深入,取下敌方首领的项上人头,令其军心涣散。
圣上大悦,封其为大将军,加官进爵。
少年回京后,并未去御赐的大宅子看一眼,而是轻甲都未卸,便前往容安侯府。
他踏进府门,就看见院子里哭哭啼啼的小丫鬟夏蝉。
夏蝉一看到他,便迎上来,哽咽着说:“撷镜哥哥,你可算是来了!侯爷……侯爷怕是要不好了……”
少年如遭雷击,一把按住夏蝉的肩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侯爷的身体每况愈下,近来更是缠绵病榻,靠每日三碗药吊着。
为了不让少年分心,他勒令府中诸人不许将此消息传往边塞,自己在往来的信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
少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夏蝉的话的,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侯爷的卧房前,整颗心揪成一团。
另一个小丫鬟冬雪正守在侯爷的床前,看到少年,哭道:“药、药喂不进去……”
太医叮嘱过的,这药每日必须按时服下,可侯爷今日昏沉得厉害,竟是连药都喝不下去。
见人哭得厉害,怕惊扰病人,夏蝉上前将冬雪扶起,走出房门前不忘叮嘱:“一定要想办法把药喂下去啊。”
少年点点头,没有说话。
房门关上,他朝前走了几步,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侯爷仅着里衣,皮肤像是比衣料还白,不见血色。他瘦了很多,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憔悴。
可饶是如此,依旧眉目如画。
少年的目光在那碗药上顿了顿,半晌,轻呼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他端起碗,用调羹舀起一勺,放入口中。
霎时间,苦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想,原来侯爷每日喝的药,是这般难以下咽。
那抹苦味没有在嘴里停留多久,少年俯下身,贴住侯爷的嘴唇,缓缓地,一滴不漏地,将药汁渡进了他口中。
夏蝉和冬雪照顾人很用心,侯爷纵然在病中,嘴唇也没有变得干燥,依旧柔软,加上药汁的浸润,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