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骗了默之。对吗?”沈约道。
郑隐面容平静:“燕云本来就会反,无论我在寒山有没有这样做。”
沈约闻言,沉默了很久,才问:“所以,季寒也是你的人?”
郑隐笑了笑,道:“各取所需罢了。”
以前季寒总是说他太天真,现在,沈约才发现,他简直是愚蠢。
就像是自己曾经是书灵的事实,那些若有若无的暗示,那些有迹可循的预兆都曾经在他的脑子中提示过他,但是,沈约还是选择性地忽略了他们。
现在想来,只有连起来,才能想通。
从青州发大水开始,一切都开始不对劲。父亲被污蔑贪赃枉法,河堤失修导致了那一次最严重的大水,而那个时候恰好是青州和大月氏商议边贸之时。如果青州真的和大月氏边贸成功,那么燕云十六州就能够通过青州,悄无声息地来到京城背后。
当时,燕云十六州的燕云王唐夜与郑隐表面上如胶似漆,太后忌惮已久,所以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的父亲沈长耀是故意让河堤失修,导致大水冲毁寒山基建,达到阻止大月氏与青州边贸的目的。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想想那次的结果——
他和季寒查出了杜笙与孙与非私通敌寇的书信,最后才救下父亲。至此,孙家为首的新文官势力倒台。
而太后因为牵扯进了这件事情上,也受到了打击。
整件事最大的赢家,就是郑隐和季寒。季寒一跃成为了正一品太傅,而郑隐也凭借季寒将文官势力控制了大半,权势大增。
但是,为什么呢?
“我还是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沈约看着郑隐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郑隐道:“这个问题,还是让薄山来回答你吧。”
沈约看着季寒从屏风后出来,觉得心像被扎了一样痛,但是他面上反而笑了,瑞凤眼的眼尾毫无征兆地红了。
季寒声音很轻:“杳杳,你身体好点了吗?”
“别叫我杳杳。”沈约道,“说吧。”
从落京到寒山,一路上,整整两年,季寒都在骗他。
季寒沉默了一下,道:
“其实,杳杳,无论是你的父亲、青州王、还是南月馆主慕音,从始至终,都是陛下的人。”
沈约瞳孔一下子放大:“这怎么可能!?”
“太后那边确实是有意让你的父亲毁掉堤坝以阻止边贸建设。但是,你的父亲虽然为官平平,心里却不忍心让青州百姓受此灾祸。只是,寒山堤坝被毁,无论你信还是不信,这确实是一个意外,而非人为。”季寒解释道,他的眼睛全程看着沈约,只是沈约眼眸中现下的愤怒平息了不少,像是在努力消化他的说的话。
沈约不解道:“可是,怎么会呢?”
季寒道:“这一场大水,是灾难,也是机会。如果能够以此一举扳倒孙与非,削弱太后势力,岂不是很好?”
郑隐点了点头,按住沈约的肩膀,道:“拾得啊,冷静冷静,你好好想想,能让政局稳定下来,于天下百姓而言,难道不是幸事吗?”
沈约深呼吸一口气长长舒出来,道:“继续说吧。”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
“慕音的双亲,当年是被杜笙的父亲间接害死的。慕音被我们安排进入有善堂,凭借着他的聪明,成功混到杜笙的身边成为关键的一步。”季寒道,“但是,杜笙做的,却是是丧尽天良的坏事,他死有余辜。”
“所以,”沈约道,“青州大水一事,你们扳倒了孙家,打击了太后势力,难道还不够吗?”
沈约的语气太冲,郑隐看着他,纯净漂亮的眸子忽然落了泪:“不够,当然不够。”
☆、五少年
沈约呆了一下,痴痴道:“为什么?”
郑隐的笑里面有一丝的癫狂,那是沈约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态,像是一个除了长相之外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你知道吗?拾得。”郑隐声音酸涩,“我的母妃郑夫人,被当今太后活生生做成了人彘!那一年,我才五岁!我死都忘不了,我躲在箱子里,太后对着我母妃说‘这么美的一张脸,自然要永远永远地保存下去才好’!”
沈约愣住了,从来没有,郑隐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五岁的郑隐,意气风发,顽劣爱闹。
郑隐抹了一把泪,继续道:“很不可思议,对吗?明明五岁时候的我,还是在和你们在玩闹的年纪,明明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郑隐走近一步,他的笑很温柔,但是却像是夏日里将要开败的杏花,虽然糜烂、枯萎,却仍然芬芳。
季寒却走近前,挡在沈约身前,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郑隐。
郑隐笑道:“我不会对拾得做什么的,你放心吧。”
“你知道吗?拾得。伪装成另外一个样子开始是一件多难的事情。”郑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