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箫yin看着房门把寒气阻断,身边的人也一同坐在了椅子上。
“殿下没有什么想说的?”
巫奉月自从秋猎结束后,便一直留在任府,也不知是顾停玄另有所谋,还是他自己有什么打算。
巫奉月靠在椅背上,望着屋顶的眼神有些恍惚:“能有什么好说的?我父王母后一没真情,二没好感,不过是两国联姻,各取所得,别说今个儿他一时发疯杀了母后,就是假以时日他听信人的谗言直接亲手葬送了南蛮都不一定。”
南蛮王后是巫台公主,算起来也有几分沾亲带故。
两人联姻这么久,还能相敬如宾如此,属实是不易。
任箫yin不可置否的叹的口气,袖中的东西,被他又藏紧了几分。
联姻,确实没有什么情。
“殿下还是莫要久留了,项将军的兵部探子仍然留守在南蛮附近,真叫他们看出来了南蛮太子是公主所扮,陛下可就有了攻打南蛮的借口。”
任箫yin说着,觉得眼前似乎飘然多了几条白绫,但转而又消失不见。
“是该回去了,那些事儿我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项小将军还真是不一般,只凭一眼就能浅显看出我和阿月的不同,难缠……说起来还要劳烦下任大人,不知顾府在何处?我还有些事要同他商议。”
巫奉月站起身,扯了扯自己被椅子压住的衣裙。
“在东巷,他的府邸,你应当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太傅大人将近皇亲贵胄的府邸礼制,人尽皆知。
“哦”,巫奉月或是嫌麻烦,终于叫束缚了自己多日的衣衫盘起,正待要离开,又不知是什么促使他开口:“尚书大人,给你提个醒,阿月出兵,绝不是为了防北荒。”
语必,人尽。
见他离开,任箫yin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任凭月色渐入,任凭晚风渐凉,直到袖口中的信封,因为他一时的疏忽,仓皇的掉落在地上,才终于激起了尚书大人的反应。
任箫yin有些僵硬的蹲下身子伸出去的时候,却终是没有将掉落的信封捡起,只是在空中悬停许久,终于还是扶上了信封上的字。
“陛下亲启”
他从小看到大的字迹,不论是笔锋还是字形,都令他熟悉,哪怕是现在也仍然刚劲有力。
任箫yin就是在百年之后,也依旧认得这个的主人。
任齐,他的父亲。
任箫yin暗嘲自己蠢,他早该明白一任齐的“忠君之道”,哪怕是陈景帝并不主动寻他,只要有一点,在他眼里对陛下有威胁的东西,都会被一字不差的送到皇帝面前。
而他,桩桩件件哪一件顾伏了陈景帝这个皇帝?
同一个屋檐下的父子,背道而驰,真是荒唐可笑。
任箫yin苦心积虑筹备怎么安插人手之时,任齐已经把所有可疑宫人名单完完整整的竟献给了陈景帝;他筹划着怎么在陈景帝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时候,父不知他的父亲行先一步断了他的计谋。
任齐是什么时候开始跟陈景帝私下联络的?
或许是刚刚登基那会儿,又或许是他官至尚书之时。
任齐从来心里都只有他的大义,他的皇帝。
任箫yin想。
这算什么?
玩笑?
一时间朝堂上那些烦闷的公事,风平浪静下的腥风血雨,齐齐充盈着他的胸口,任箫yin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耳边不断回响着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言论。
任箫yin有些头疼,却还是习惯性的从屋子里翻出一坛酒来,酒很凉,隔着盖子都能感觉到刺骨,开盖的瞬间,浓厚的酒气,仿佛要将他整个人裹挟进去。
一杯酒下肚,入喉,很凉。
第二杯酒,任箫yin一饮而尽的后果就是他再也止不住的咳嗽,受凉的身子在此刻雪上加霜。
紧接着第三杯,第四杯,每一杯都是真真切切的寒凉,外头的风也凉,却比不上心凉。
一杯又一杯,却只让任箫yin的头脑更加混乱,强行灌下凉酒,不光是腹部难受,胸口也闷得慌。
任箫yin不知道自己一杯又一杯喝了多久,也不知这仿佛深不见底的酒坛什么时候才能殆尽,只是不想,原来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再出现,可是那扇门真真实实的打开了。
伴随这的还有来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