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诺大的典春园,却还是有人忧心不展。
自然,由于掺杂进了“选妃”的成分,这场千岁宴的目的就已经不单纯。
选妃一事并未像傅含雨那般见不得人,乾明殿上午议的事,下午就早该在各个王公大臣之间传开了。
宴会的第一主角在园子里和各家小姐谈笑风生,尽显主人家的待客之道,而某种意义上的另外两位主角,虽然早早的来了公主府,可不等宾客到来,双双上了典春园的阁楼,一边可以顺势观察下面的景色,一边又避免让人发现。
不过二位殿下在看见皇帝皇后来到的时候,就应该谨慎些了。
“皇兄”,墨舒穿的一身轻便,窄袖护腕,长发高束脑后,看便知道是刚从猎场赶回来。
谁料仅仅是墨祈转过头来回应一声的时间,就有人先一步神不知鬼不觉的替墨舒问了问题。
“你们难不成就打算一直在这儿躲着?”
笑里藏刀,来者不善。
两人甚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是个什么光彩,就是无奈被现场“抓包”,二位殿下还是只能面对现实。
“老师。”
“是挺不老实的。”
顾停玄面色不渝的看着他们俩。
该死!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人了。
他们俩坐在这边已经不久了,看着下面宾客来齐,看着下面宴起高升,看着龙座凤架亲临,看着陈景帝去了后苑。
任箫yin,官轻权重,常常需要跟在陈景帝身边安排事宜,同理,当朝太傅,皇嗣之师,顾停玄也是一样!
顾停玄从他十八岁入朝开始,迄今为止教了这群小子十余年,当老师的看不出学生在想什么,可笑。
顾停玄不在说话,只是冷若冰霜的盯着他们。
墨祈和墨舒被他看着背后发毛,小时候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太傅大人入朝那年才十八岁,皇子中年岁最长的墨祈已经九岁,早到了记事的时候。
余下的一群皇弟,也便跟着在学堂。
直到见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教他们的夫子是多么的“温柔可人。”
原先迟到,旧夫子会让他们多读几遍书,太傅大人会让他们直接罚站。
原先少了功课,旧夫子会劝诫几句接着叫他们补上,太傅大人会直接二倍叠加,站在最后头,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两位首头皇子印象最深的,还是顾停玄那炉火纯青的打板子功夫。
要么得轻轻打,但手上留下的印子三两天挥之不去,要么重重打下来,一节课上完后却也没了什么感觉。
一切的前提,都是顾停玄像这样令人发麻。
到底也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墨祈最终还是开口询问“敢问老师……有何贵干?”
“陛下要给二位殿下选妃,眼下二位待在这儿不合适吧。”
顾停玄一脸“赶紧滚下去”的神情,看得两个人满脸不愿意。
墨舒站起身,叉腰无奈道“难不成就不能不选?”
倒也不是他们不乐意,只是总觉得有些麻烦。
顾停玄扫过他们两个,问道:“你们两个就不曾想过想要夺嫡登位?”
墨祈思索片刻,还是肯定的道:“不想。”
墨舒背靠在窗台上“麻烦,孤只要跟母妃好好的。”
两个人一人一句话让顾停玄差点没有克制住,给他们回味一下的欲念。
这都哪跟哪,好好长大的反倒想做闲散之人,从小衣食住行样样缺的野心不小。
可毕竟是自己的学生,顾停玄了解他们的秉性,最终也难得强求“恕臣直言,只要江山不旁落,国不懦弱,谁当皇帝都没问题。”
“只不过二位殿下生于皇家,本身就不一般,是带着天下人的责出生,从商,务农,参军,入仕,谋位,总得做一个。”
顾停玄末也没再让他们下去,不过看着他的身影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阁楼里终究还是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