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桂寺,真是不一般。
他们没有待多久,甚至是仅仅止步于前堂寺庙就下了山,仿佛这一趟是去参观的一样。
任箫yin回程路上又拐去了隆豫书院,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搞明白夜桂寺究竟“从何而来”。
皇城内外近五十年来没有基建新筑,山下村庄的老人能开口就是:“我小时候……”,各家各户又多多少少家中奉了从夜桂寺求来传了几代的护身符,每一样都将它牢牢的定在山上。
却也不知何时开始,夜桂寺的香火渐渐淡了下去,城中的百姓也对它颇有微词,有几个脾气爆的甚至扬言要砸了寺庙。
无一例外,他们给出的理由都是“不管用了,有些病症还会愈加严重。”
虽说这些神鬼魔佛之事本身就不能有求必应处处靠谱,某些事情也实在怪不到夜桂寺头上。
不过既然有了之前夜桂寺圣物的代代相传和现在的渐行渐远做对比,如此一来,就明明白白的昭示了夜桂寺被人扒了皮囊,成了另一番心思。
嫌疑嘛,不用多,只要一句“毕竟亲子”就够了。
任箫yin站起身,撒下手中全部的鱼食。
量一次比一次大,大鱼想吃的就越多,小鱼的欲望就越浓。
他俯视着池塘,心里不禁唏嘘。
鱼不满食腹,人不知餍足。
次日,午,户部。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还带了些少见的暖意,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三天后群芳争艳的千岁宴沾染,连带着它也有几分喜悦。
任箫yin人照常坐在户部,面前的文书依旧堆成山。
尚书大人忙完上一桩“喜事”连小一个月都没休息到,马上又要投入到下一件事之中。
不过与往日不同,原本只有两三个人的大厅,五部尚书此刻却都坐在下首,神态各异,目的相同。
礼部尚书稳如泰山,工部尚书心急如焚,兵部尚书骂骂咧咧,吏部尚书唉声叹气,刑部尚书满脸憔悴。
对了,还有户部尚书处之淡然。
五个人手中一人端了一碗茶,却除了程潭在没人喝的下去。
任箫yin本想等着他们自己开口说,等了半柱香却发现他们坐在下面,个个都是推三阻四一副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诸位大人造访户部,不知有何事相谈?”
任箫yin放下自己手中的笔,端起边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眼神平淡的望向他们。
“大人,”工部尚书李葚毕竟上了年岁,对于某些事情也难在等待“陛下此举不合礼数啊!”
他的担忧正是今天一行五人的目的。
直接用皇室步撵抬一个无功无德的女子,越界是其一,不走礼部的行程,贸然封妃,不合礼数是其二。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点得了陛下垂青,能受得起如此殊荣。”
兵部尚书满是不屑,想他早年征战四方,无数次差点死在沙场上,实在是告病还乡才得了这么个职务养老,眼里哪里容得下这样一步登天的笑话。
“老曾啊,陛下硬是要这么办,你我除了上谏两句,还有什么办法?”
吏部尚书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叹气。
明明吏部尚书一个而立之年的人,天天唉声叹气的一遇事就容易满脸愁容,硬生生把自己的年龄拉高了十岁。
“陛下就能毫无规矩莽撞行事,留下一堆事给我们这些臣子解决,自己就能快快活活,倒还要我等来为他堵住天下之悠悠众口。”
曾印毕竟早年也是驰骋沙场,血气方刚的性子,见多了忠贞义胆,要不是六年前的一场仗彻底伤了他的腿,此刻恐怕也不会坐在这儿。
曾大将军有的是满腔热血的抱负,现在让他接受惨胜而归,坐镇京都,属实是有些屈才了。
“曾大人,慎言。”
任箫yin静静的聆听着他们的话,只是听到这话后婉淡的出言提醒。
曾印知道自己冒失了,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后,终于端着自己手上快要凉的茶喝了一口。
隔墙有耳。
不管是作为书卷纵横的文臣,还是醉卧沙场的武官,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