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默一脸茫然地接过糖葫芦,歪着头问道:“山楂是什么?冰糖是什么?芝麻又是什么?”
赵四见她一副天真烂漫又极其认真样子,觉得可爱极了,也不嘲笑她,耐心道:“都是好吃的,你尝尝看。”
伏默似懂非懂,犹犹豫豫地将糖葫芦送入空中,舌尖甫一碰触,一股清新的甜香在口中蓦地溢开,美妙的味道充满了新奇,她下意识地咬了一口,酸甜香脆,好吃极了。
“呀!”伏默不由地惊叹:“这是什么啊?这么好吃!”
赵四一脸慈祥,笑盈盈地望着她:“小姑娘,这是糖葫芦。”
伏默喜滋滋地握紧糖葫芦杆,一字一顿道:“糖、葫、芦。”
“难怪那个哥哥记忆里有这一幕,是真的好吃呀。”伏默恍然大悟。
又有客人来买糖葫芦,赵四忙着招呼,没有听清伏默的喃喃自语,隐约听见了“哥哥”二字,莞尔一笑,小女儿情怀甚是美好。
伏默也不动,见小摊旁有小凳子,便乖乖地坐下,小心翼翼小口小口无比珍惜地吃完了整串糖葫芦。
赵四忙碌中看见小姑娘乖乖的样子像极了蒋溪小时候,鼻子一酸眼圈倏地一红,又开始怪起秦淮的风来。
伏默冰雪聪明,看着赵四忙碌,渐渐地领会到了这人间的规则。吃东西要给白白的银或者铜板板,一来一往,两不相欠。
可是她没有白白的银或者铜板板,她来金陵是因为,在蒋溪的记忆中,这里赋予他极致的欢愉和极端的痛苦,冰火交织,使得蒋溪常年处于自我折磨的心魔中,他是那么的向往美好,却在这途中不断地被伤害。
伏默终于吃完了整根糖葫芦,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将木棍儿收好。想了想自身随身带的东西,除了解渴用的雪莲果无他,便笑嘻嘻地取出一颗,递给了正在擦汗的赵四。
“呐,这个给你!”伏默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给了她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只能回报人家解渴的果子。
赵四没见过,也没听说过雪莲果,见那果子白润晶莹,像极了冰雪团子,跟眼前的小姑娘一样,甚是可爱。
“真好看,你这女娃留着吧,伯伯没什么大本事,请你吃串糖葫芦还是请得来。”赵四一脸和蔼,慈祥的样子让伏默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她的师父跟她一样,生下来便极具慧根,或被遗弃捡拾,或因各种机缘巧合从小被带到雪山之巅,修习仙道做功德,一切只为飞升成仙。
然而师父在她七岁的时候就飞升了,后来听冰晶宫的人说,她以身挡住了万千冤魂,提前功德圆满了。
也因着如此,她没有了引路人,她只知道练功,但不知如何做功德。
她素来又贪玩,没了师父的教导倒是乐得其所,好像她生来就是一个“差不多就行”的人,什么都可以拖一拖。
直到蒋溪的出现,她骤然发现她有更多的人事可以帮助,带着对红尘的好奇,便懵懂地走进这纷扰的烟火红尘中。
伏默将果子轻轻一塞,塞到了赵四的手中,而后嘻笑地看着他。
赵四一脸欣喜及宠溺,无奈地看着这个仙似的小姑娘。
一对少年男女蓦地停在糖葫芦摊前,女子含羞带怯,低着头扭捏着把玩着手上的帕子,男子则是涨红了脸,因害羞结结巴巴的:“给......给我......给我们来两串.......串......糖葫芦。”
伏默觉得好玩,登时便笑了出来。
那男子更不好意思了,偷偷看了女子一眼,也垂下头,他没有手帕可以拧,只能盯着地面一副虔诚的样子。
赵四笑盈盈地递过去两串糖葫芦,欣赏这美好羞涩的少年情怀,只觉得胸中垒块被那细腻单纯又热烈的悸动渐渐融化消弭。
男子赶忙接了过来,两根比了下,将那根串了更大更红果子的小心翼翼递给了女子。
“兰妹......你......你吃......吃。”
女子如深夜绽放的昙花,终于抬起头笑了起来,笑容甜美落拓。
是幸福的模样。
伏默愣住了。
她见过很多的笑,师傅大功德成飞升的喜笑,时而落寞的苦笑,还有水晶宫漫长寂寞时间里三两道童的无奈笑容,包括自己习惯性的发笑。
千种姿态,万种滋味里,竟然没有一种笑来源于幸福。
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发出这种笑?
伏默礼貌地道别,回眸看了这对儿小情侣一眼,带着满心的疑惑和震撼,茫然地走在灯火斐然的街道上。
这就是凡人的快乐吗?这就是爱情吗?
眼前浮现出蒋溪墨色弥漫着大雾的瞳孔,飘渺无神,放佛他一不留神就要迷失在其中。
当他用坚毅笃定的语气说出“以生魂换死魄”的时候,伏默也是同样的震撼,究竟是怎样热烈澎湃的情感,能够汹涌出生命的边际,打败人的本能?
蒋溪的决然、少男少女们的幸福,无异于在伏默一成不变、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