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兴夜寐的玩客通宵完尽兴翩然离去,鱼贯而出,面色灰败粗布麻衣的胡迭甫一进门,就被一开门小厮拦住。
“干嘛的?干嘛的?这百花阁也是你能来的地方?”小厮边嚷嚷,边往门外推搡着胡迭。
“我来找我师父!”胡迭死死地拽着门框不撒手。
“你师父是谁?”小厮停下动作,疑惑地问道。
“我师父是李道士,我要见他!”胡迭眼角含泪,一字一句道。
小厮一听是来找李道士的,立马态度有所缓和,但又不敢随意放人,于是喊来同伴,让人带胡迭上去找李道士。
胡迭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一半到心里,原来师父还没死,还好好地在百花阁营业,师父既然没死,那么蒋溪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然而,在他看到李可爱的时候,这颗忐忑的心又重新回到了嗓子眼。
李可爱的房间挂满了凝神修力的横幅,充斥着浓浓的草药味。李可爱以往像条Jing力充沛的斗战毛毛虫,如今却如百足之虫般,僵硬地躺在床上。
见胡迭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狡黠的眼睛迅速地转了转,嫣然一笑。
“小蝴蝶,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妖福大命大造化大!为师没有看错!”李可爱说话的时候隐约可以听到肺里的杂音,呼呼地如风箱,完全不似昔日的中气十足样。
可见,那场大战里,李可爱真是毫无保留地以命相搏。
“师父!”胡迭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压抑的愤懑与难过,直接跪了下来,在李可爱的床头嚎啕大哭起来。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挤猫尿啊,你这哭得梨花带雨的一般人不知道还以为为师要去了呢!”
“师父!”胡迭哽咽道。
李可爱看到胡迭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的样子,心里不免生了几分安慰,心想着真没白替这徒弟豁命,还算是有良心。谁知胡迭接下来说的第一句超过两个字的话就差点让他吐血:
“师父,蒋溪怎么样了?”
果然这白眼狼心里只有他那个纨绔公子大师兄。
李可爱翻了个近乎死不瞑目的白眼:“死不了,放心吧!”
“真的吗?师傅你知道他在哪?”胡迭登时停止了啜泣,惊喜道。
“向死而生,反求诸己。”李可爱淡淡道,“他要是一蹶不振,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胡迭没听明白他师父这死啊活啊的,不解问道:“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可爱不耐烦道:“为师夜观天象,为蒋溪算了一卦,他还活着,就是半死不活。”
“可是师父,你伤的这么重,怎么夜观的天象呢?”
这败家熊徒弟还真能揭他师父的短,他这全身筋脉断裂还真是喂了狗。
还没来得及再补个白眼,胡迭就急迫追问道:“蒋溪怎么半死不活的了?是受了伤吗?严重吗?”
李可爱这口气登时噎在了胸口,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心想你师父正重伤在你眼前,你熟视无睹,心里只想着那个没出息的小崽子。
瞧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活脱脱像人家的童养媳。
“我虽然起不来,心里还是明镜似的,那日我在他的通灵石上注了几分真气,这几分真气足以保 他不死。”末了顿一顿,“如果没有遇到高手的话。”
胡迭的这颗心在遇到这便宜师父后,一直处于一个过山车七上八下的状态。这会儿听到这干瘪毛毛虫大喘气的说话,也是无语凝噎。
“师父,你知道大师兄在哪吗?”
“你心里只有你大师兄吗?你怎么不关心下你三师弟!还有为你拼命的为师我!”
胡迭羞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师父,你还好吗?”
这孝顺徒弟进来好半天才想起榻上的苦命师父 ,终于良心发现,问出不咸不淡的一句。
“不好!” 李可爱赌气道。
胡迭:“哦!”
“哦你个头,你这心里没别人!”李可爱咬牙切齿地从床上坐起,从床角拿起一件袍子。
不是他寻常穿的粉色亮瞎眼的袍子,而是换了一件普普通通的墨绿色粗布袍。
果真不是穿粉就是戴绿。
“师父,原来你有除了粉色之外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