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车之后乔浔就靠着车窗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他轻轻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我还真以为他睡着了。
我觉得好笑,这人连装睡都不会。
我想告诉他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逼你说,不用装睡躲我。
但他连不舒服都不愿意告诉我,这点我确实是有点生气的。所以我干脆不说了,罚他担心一会。
结果等到了医院的时候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我轻轻推他的肩膀喊他,他还是刚被碰到就倏地睁开眼睛。这反应,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乔浔轻轻吸了吸鼻子但没有哭,拉着我的手不松,睁着眼睛微微往上小心地看我,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盛野,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实在没办法对着他那张脸凶起来。但是有时候也有比发火更好的策略。
比如现在……
我垮起个小狗批脸,垂着眼皮故意压低声音说话,“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挺难受的。你总记不住我跟你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乔浔,我说过的,你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不喜欢的,有什么不舒服,你都要告诉我,你不说我就只能瞎猜,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我也会不好受的。”
我说完就把手抽了回来,利落地帮他解了安全带,开了车门下车,“下车吧,我带你做全身检查去。”
接下来的路乔浔都安安静静地跟在我身后,挂号的时候我让他站在大厅的等候区等我,他愣了一下还是乖乖站在那里。
他耷拉着眼皮,睫毛轻轻颤抖,本就不高涨的情绪更加低落,rou眼可见的不高兴。特别像耳朵都耷拉下来的猫。
他其实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没有告诉我他身体不舒服而已。看着他那副可怜的委屈相,那一瞬间我有点心软了,差点没忍住去牵他的手哄他。
我见不得他难过。我总是想,纵使世上有千千万万个让他难过的人,我也不能是其中的一个。
我要是跟他在一起,我肯定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同性恋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可我不会让乔浔受伤。
我要将他抱在怀里,要背着他,我乐意让他坐在我心尖尖上轻轻晃腿,我愿意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献给他换他对我笑一笑。
他是脆弱又坚韧的玫瑰,曾经长着的自保用的花刺已经被人生生拔光了。我是早就被他驯服的玻璃罩子,现在他终于需要我了。
我曾经写下了很多类似于这样有点土有点酸有点矫情的情话。它们总是跟煮沸的水会咕噜噜冒泡一样自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情不自禁写出来,写完又羞耻尴尬地脚趾头抓地。
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即使闭上了嘴移开了目光,那些爱意也不受你控制,会想尽办法从其他地方跑出来。
而我的落在一张张雪白的有着Jing致暗纹的信纸上,变成一个个文字,然后信纸又被我装进一个个Jing致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抽屉里。
我笃定它们永远没有再见光的一天,就跟我那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深情一样。这也是我愿意留着它们并保存至今的原因,毕竟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看到这些,也不会有人拿这些话来开我的玩笑。
我总该留下点什么痕迹。等我七老八十,变成了个老头子的时候再翻出来,还有文字能证明我曾经那样爱过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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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的玫瑰已经遍体鳞伤。他的刺被拔掉被磨平,花瓣被人肆意捏在指间,花枝被握在手心。
他被以下流的性欲催成一朵脏污玫瑰,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只记得被强塞入脑子,强刻在身上的婊子二字。
有些事情我不能对他心软,比如这一次。我得让乔浔至少记住一点,不舒服就一定要找我。
我知道要他信任我,依赖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可他总该启程。我要他爱我,愿意来牵我伸出去的手,愿意跟着我去未来。
如果揭过去,我很怕下次他出了什么大事也不告诉我。他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个三长两短,我得疯了,我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第十四章
51
等我总算排队挂号完回去找到乔浔时,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低着头站在我离开前站着的地方,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凑得近点可以听到非常细微的咯咯声,是他的牙齿在打颤。
我刚站定他就火速抬起头来,满眼写着害怕和乞求。他悄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之后才把手伸出来,低低地跟我说话,“我想要牵手。”
他像是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太理直气壮,跟课堂上没回答好老师的问题重新回答补救一样又急急地开口:“牵我的手好不好,求你了,盛野。”
我看了看他朝我停在空中的那只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浅棕色的眼睛又蒙上了薄薄一层似有还无的雾气,我觉得如果我拒绝了那层雾会马上变成水珠流淌出来。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