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房间,其他小孩都跑出去玩了。林蘅摸了两把赵锐的长至耳根的头发,询问:“我帮你剪一剪头发吧,好吗?”
赵锐点头,坐到板凳上,双手乖巧地搭在自己膝盖上。
林蘅和护工要来电推剪和剪刀,护工知道是要给赵锐理发的时候表情十分古怪。
林蘅是第一次给别人剪头发,但赵锐不让别人剪,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凑活用用了。
给赵锐洗头的时候,动作太大泡沫迷了眼睛,林蘅忙不迭道歉,赶紧用毛巾给他擦干净。
“对不起啊,眼睛疼吗?”
“不疼。”赵锐小声说,顺从地由林蘅作弄,搞得林蘅压力很大,生怕辜负小朋友的信任。
电推剪工作的滋滋声令林蘅心惊胆战,动作谨慎轻柔,没敢进行一些艺术发挥,只弄了个简单保守的平头。
鬓角往上剃短,夏天凉快,头顶到额前略厚一些,没弄成毛刺。
这样一来,赵锐没了厚重头发的遮挡,上半张脸完全露出来了,眉眼Jing致俊秀得不得了,简直是脱胎换骨,像一个小混血一样。
林蘅注意到他眼窝很深,鼻子又直又挺,双眼皮深刻,卧蚕饱满,睫毛扑簌如鸦羽。
他一时看呆了,情不自禁赞叹道:“你可真好看啊。”
赵锐的脸唰一下红了,狠狠垂着脑袋,羞赧到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极为不自在地扯着自己的短刘海。
脸皮还挺薄,林蘅失笑,抓住他的手:“别揪了,揪秃了就不帅了。”
林蘅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豪,得意地把陈隶拉过来向他展示:“怎么样,我厉害吧?”
陈隶驻足欣赏,语调拖长:“哟,厉害啊,你这手艺都能自己开店了,开业第一天就取代村口的那家黑心的‘甜茉莉’理发店。”
林蘅也不客气:“哈哈哈哈多谢,开业大酬宾我第一个给你理个秃瓢。”
“你看赵锐长得真好看啊,跟个小洋娃娃似的,我在咱这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林蘅把赵锐环在怀里,托起漂亮的尖下颌揉搓。
“确实,不光小孩,大人长得也没这样式的,比你都好看。”
林蘅张大嘴,佯装惊讶:“你终于承认我好看了!”然后被陈隶锤了一拳。
按理说没有人不喜欢漂亮小孩,林蘅稀罕地盯着赵锐的脸蛋,觉得他之后应该能和其他孩子玩起来,起码不会受到别人轻视了。
他们晚上睡觉睡很早,林蘅和陈隶快要结束志愿活动,去办公室告知院长。
林蘅借机问赵锐来到福利院的缘由,院长说是两三岁时候被拐卖来的,不知怎么的就跑到福利院了。本来身体健全又生得不错,有机会被领养,但是第一个领养家庭丈夫总是家暴,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又跑回来了。之后他就变得攻击性强,不能接近人,现在六岁了还留在这儿。
林蘅心情怆然,因为赵锐的悲惨遭遇和未卜的命运一路低落。
“别伤心了,这里的孩子都这样,没办法。”
陈隶不算安慰的安慰并没有让林蘅释然,但如陈隶所言,他们能做的太少。回到房间哄孩子们入睡,他们就该走了。
林蘅替一个小女孩盖上被子,轻拍着薄背哄她入睡,脸庞在白炽灯照耀下露出少见的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恬静。
仿佛只要睡着的时候,美好才能离他们近一点。
林蘅猫着脚走到赵锐枕边,见他僵直地坐在褥子上。
他摸摸赵锐的小后脑勺:“大家都睡啦,你怎么不躺下啊?”
赵锐抿着嘴唇,一脸纠结地看着他。
林蘅以为赵锐舍不得他,寂静无声的环境将离别的惆怅放大。尽管不忍心,但他只能离开,高中课业繁忙,林蘅也做不出下次再来看他的保证。
如果失约,又要变成三次伤害,这样赵锐就太可怜了。
“我没办法继续陪着你了,你在这要好好和其他小孩交朋友,多几个朋友你就不会无聊不会伤心了。”
“现在快躺下睡吧,乖。”
林蘅握着他的肩膀,慢慢将他扶下,腰一躺平触碰到被褥的那一刻,赵锐突然短促的叫了一声。
林蘅感觉奇怪:“怎么了?你背怎么了?”
他掀开赵锐T恤后背,这才发现他瘦削苍白的脊背上密布丘疹和水疱,由于抓挠和不及时治疗红肿、糜烂,看上去触目惊心。
林蘅把他扶起来,摸上床单,发现都是shi的,他刚才还以为这本来就是深色的床单。
林蘅气得呼吸急促,先哄赵锐让他好好等着,然后去找工作人员拿药。
“赵锐身上起shi疹了,你这里有药吗?”
她翻了翻抽屉,拿出一管药膏给林蘅。
林蘅看着它崎岖脏污的表面,尤感不靠谱地阅读后面的用法用处和出厂时间。
“这明明是适用炎症比较轻的粉刺型痘痘,治不了shi疹的。”
她不耐烦地啧了声:“这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