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害怕再被揶揄,等他们四个走到前面,然后凑到蒋回川身边,低声说:“师哥,我想上趟厕所。”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还让人陪我去厕所。”
“你知道路吗?”
“知道,”刚才路上邴谌说过,他还开玩笑说山里的猎户看见地上到处是排泄物终于忍不住盖了间石屋当厕所。
找个草丛方便这事苏蘅也干不太出来。
“就在后面斜下方有段小土路,进林子不远就是了,师哥你放心我肯定一会儿就回来。”
“行,我在这儿等你。”
“好。”苏蘅说完就跟躲避洪水猛兽似的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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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蘅确实憋得慌,但仍然记得路上做几处标记,脚步匆匆不忘观察两旁环境,自以为绝对不会迷路。
刚一出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走着走着就感觉迷糊了。
周围到处是树,茂盛的树冠在天上密实地铺开,遮住前方的路,乱石嶙峋,苏蘅看着地上的石头直傻眼。
“我做的标记去哪了?!”
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景,回去的时候就大不一样,苏蘅没想到“横看成岭侧成峰”还能有这种意思。
迷迷糊糊走出去一段路,苏蘅妄图再原路返回,但他方向感真的不太好,觉得和记忆里的路线重合了,结果一不留神踩到猎户铺的草堆,从上面摔了下去。
苏蘅反应极快地抱头,下意识蜷缩身体,不受控制地滚了下去。
幸好穿得还算厚,撞到稀碎的石头不是太疼,苏蘅一直滚到一个峡谷,头磕到岩壁眼前一黑,好半天才缓过来。
苏蘅艰难地撑起身体,右腿传来鲜明的疼痛,他查看后略松了一口气,幸好没骨折,只是脚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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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靳卓斯参加的会议气压总是很低,他对数据要求严格到苛刻,员工每次报告都要提心吊胆、严阵以待。
他平日修正下属错误时措辞严厉,今天自从看了一眼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表情像被Yin云压着,语气不留情面到直戳人自尊,就差没指着鼻子骂“我们公司不养你这种废物了,快滚了别在这儿恶心我了”。
靳卓斯压着气把手机屏幕翻扣在桌上,把注意力集中在下属数据理解分析上。
他或许就是一整天就在关注苏蘅,不然为什么能恰巧看到苏蘅发的朋友圈。
照片上和道貌岸然的“好师哥”亲亲热热,笑得还格外灿烂,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靳卓斯视线频频投向手机,但想到昨晚故意刺激苏蘅的话,便赌气不理他,好像跟谁先开口谁就输一样。
会议气氛诡异,众人冷汗直流,不知道这座冰山大神什么时候发作,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漫长的三个小时像历劫一样,众人告辞之后如鸟兽退散。
苏蘅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着岩壁,往兜里掏手机,不知道摔到哪去了。苏蘅心里一慌,手机可不能丢啊,强稳心神,目光搜寻一会儿,发现渐变蓝机身就在不远处。
放弃刚摆好的舒服姿势,腿暂时疼得动不了,苏蘅认命一点点爬过去。
废了一番功夫拿到手机,屏幕没碎,但是电量快没了。苏蘅骂了一句,他平时不经常用手机都不知道这手机电量耗得这么快,拍了两三小时照片就只剩三格电了。
苏蘅着急忙慌翻找手机联系人,必须要赶在没电关机之前给师哥打电话啊,不然今晚都不一定能出去。
他在列表飞速往下翻找,突然一个电话弹进来,苏蘅手指不小心点到接通,呼吸一紧,着急着要挂,忽然传出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
“你现在在哪呢?要待多久啊?还不回来吗?”
靳卓斯的嗓音经过电磁筛过,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觉,一连着三个问句夹杂明显的火气,问得苏蘅一愣。
他呼吸急促,语气迷茫又彷徨:“啊……我……”
靳卓斯手掌压在文件上,手中钢笔头被戳得快要折断,霎时绷紧了身体。他眉心蹙着,敏锐捕捉到苏蘅的不安,刚才汹涌奔腾的怒气瞬间变成担忧。
“你怎么了?”
听到靳卓斯的声音,苏蘅忘记了直接挂断的打算,吐字清晰飞快,一秒钟蹦七个字。
“我迷路了在京市西郊山区附近是很大一块峭崖还有石头搭的厕所我在树林里不小心摔下去了!”
苏蘅挂掉电话,重重地喘着粗气,以抢救急救病人的速度去找师哥的微信然后发出自己的定位,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手机在这一刻终于支持不住关机罢工了。
苏蘅怎么摁都打不开了,恨恨地想,等他离开这儿,一定要买一部续航时间长的手机。
他抱着腿又蹭到边上靠着,这地方信号不太好,定位也不知道发没发出去,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等师哥来找他,距离是最近的,而且师哥应该也知道大体位置。
“来个人呐——”苏蘅挫败地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