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就会听吗?”
米哈伊尔拢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跟可雅不一样,他留了长发,灰棕色的头发有着很硬的弧度。嘴里叼着一根沾血的烟,没有点燃,只是咬在嘴里跟舒朗搭话。
“当然不会。”
舒朗心平气和地回答,经年恐惧和憎恨的对象此时就坐在他面前,正在慢慢死去,他反而没了憎恨的兴致。
“那就没什么遗言要跟你说了,随便聊两句吧。”
米哈伊尔笑起来,他眯着眼睛打量自己还不到二十岁的儿子,看上去很是满意。
“其实我没什么想跟你聊的,你要是嫌我死得太慢,不如给我一枪吧。”
米哈伊尔脸上带着引诱一般的笑容,这个男人即使快死了,也还跃跃欲试地对着自己儿子发浪,“杀了自己亲爹的感觉一定挺爽,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硬了。要试一下吗,我的小舒朗,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个男人在蛊惑他走向更深的黑暗。
舒朗垂下眼睛,不为所动:“你只会说这一句话是吗?我16岁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四年你不快乐吗?我给了你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我还放过了小塔娜。你是我的儿子,小舒朗,这四年你做得好极了,你自己也知道。”
米哈伊尔总是这样轻佻的口吻,“你骨子里跟我是一种人,疯狂,不择手段。即使你按照当初的志愿去做了律师。难道你就敢告诉小塔娜你都干过什么事吗?”
他用轻蔑又笃定的语气给舒朗下了定论:“你不敢,就像你当初不敢把我找上门的事告诉你的拉尔莎妈妈。哦,宝贝儿,这一点你就不像我了,我可没你这么虚伪,还总是自欺自人。”
“说完了?”
舒朗承认他被米哈伊尔戳到了痛处,但他没有生气。对待将死之人,他有足够的忍耐度。
“说完了,你要杀了我吗?你还没有亲手杀过人吧?只是按下可不算杀人,血没有流到你的手里,你就永远感受不到亲自结束一条生命的快感。”
米哈伊尔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微弱。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很流畅,带着他一贯的癫狂。
“我嫌脏……”舒朗冷冷说道,但还是从地上捡起了米哈伊尔丢过来的枪,面无表情地瞄准他的脸,扣下了扳机。
今夜的莫斯科一共发生了三十七起意外爆炸案。枡山宪三和琴酒坐在窗口,看着外面或远或近的烟色迸发,心里转着不同的情绪。
天微曦的时刻,他们的新同事可雅带着一身硝烟和灰尘的味道再次敲响了他们房间的门。
“你们的任务就是那一批军火吧,我已经安排好人手把那些东西送去日本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可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面无表情地催促,“留得越久变数越多,不想被克格勃查到头上就赶紧离开莫斯科。”
舒朗克拉斯诺达尔,19岁时拿到了可雅白兰地的代号。
离开令他躁郁又怀念的国家,从一个泥沼地,跳进了另一个更深更黑的泥沼里。
好在他从没有一刻感觉过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搞点涩涩,但是涩不出来了,肾虚。
说着不写不写还是写了舒朗的过去。他其实不太爱笑,但是那天心情很好,所以一直在笑。
第41章 公平交易吧
这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客人突然变成了并不熟悉的前同事,说不惊讶那是骗人的。
可雅皱了皱眉,没想到真的会像安室透一口咬定的那样,赤井秀一没有死。而是以什么他们没能发现的手段假死脱身了。
“赤井秀一死的那天晚上我也在现场。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起码琴确实是确认了你的死讯。”
可雅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跟他记忆里的莱伊没什么相似的男人,没说自己是否相信他的话,只是平淡地说道:“既然死了就老老实实当一个死人,出现在我面前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无论赤井秀一是死是活,都跟可雅没有关系。他确实因为诸伏景光的关系愿意给公安提供一些帮助。
但做为一个在黑暗里泡了快要二十年的恶人,可雅自认要比这些卧底进来的良善人更了解组织能够发展成如今规模的原因。
那不是单纯的恐怖或者谋杀就能维持的基业,扎根在最深处,为组织的生存提供养分的根系,其实是人的贪欲。
贝尔摩得曾经跟可雅提过那位先生和组织从半世纪前就开始的秘密计划: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 a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即使是可雅这样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人,也没办法否认。要是有一天诸伏景光死了,而